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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那个虚着的太子位。两个儿子两派势力,她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因为无论哪个儿子大位有望,母以子贵,她自己逃不了一个太后的位份,担心的是这么多阿哥夺位,谁知道天上哪块云下雨?万一别的阿哥得逞,又将如何?万一……自己亲生儿子骨肉相残……又是什么光景?乌雅氏沉吟着,打量一眼儿子们,胤禛垂手默坐,怡然自若,胤口角带笑左右顾盼,一脸不安分神色。她想说点什么,一眼瞥见殿门口竖着的大铁牌子,上面茶碗大的字写着:

太祖皇帝圣训:后宫嫔御宫监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

仿佛一阵冷风袭来,乌雅氏打了个寒噤,嗫嚅了一下,见两个太监抬着一桌席面进来,便问道:“到进膳的时辰了?”

“回娘娘话,”太监忙将席面摆在炕前,赔笑道,“这是万岁那边赏过来的。李总管方才叫了奴才去,万岁正和方先生张中堂说话,听说四爷和十四爷都在您这,万岁爷高兴得了不得,说难得你们母子一处说说话儿,就不要两个爷过去请安了,赏了这桌席面,还有一瓶苏合香酒,说娘娘心跳,吃这个酒无碍的。”乌雅氏忙起身听了,道:“你再去养心殿一趟,请李德代叩天恩,多谢主子惦记着了。”又向两个儿子笑道:“设两个座儿,你们陪娘吃几盅吧!”

胤禛胤对望一眼,一齐起身移座到桌前,胤擎杯,胤禛执壶满倾一觥,一撩袍角都跪了下去,胤将杯捧与胤禛,胤禛双手高高举起,说道:“儿子们在外头忙于国事,一年到头极少在您老人家跟前尽孝的。今儿借万岁的赐酒,为母亲上寿,请母亲满饮此杯!”乌雅氏接过杯子,满杯绛红的酒汁,洸洸的,如同琥珀汁液,不知怎的,她的手有点发颤,笑道:“不瞒你们说,我早已断了荤酒。一来是君有赐不敢辞,不好扫了主子的兴,二来娘母子一处,难得这天伦之乐,我今儿就破一次戒——”说罢举觥,看了看,一仰而尽,用手帕子捂着嘴勉强咽了,在火锅里捡一片笋吃了,又道:“你们尽情吃,我在一旁看着也是欢喜的。”胤禛胤哪里肯依?做好做歹又劝了两个半杯,方才各自入席,乌雅氏已是酡颜微醺,放了杯子叹道:“看来此地钟鸣鼎食,金尊玉贵,总是规矩太多了些。我没进宫时在呼伦贝尔,你外公做寿,王宫外搭的毡幕,下头是歌女佐酒,帐外武士赛马摔跤,一家人席地盘膝传花罚酒,那是多么快乐!”

“养移体居易气,”胤禛忙着给母亲斟茶,说道,“母亲今为龙凤之俦,自然尊严天家制度。母亲如思念外公舅舅,儿子得便请旨,请他们进来觐见也是一样的。”胤却笑道:“是儿子们太庄重,不会承欢,往年这时辰,十三哥必定也在,今日少了他,就没那么热闹了。”胤禛听了,心里一酸,几乎堕下泪来,料是乌雅氏也必难过,微睨时却见母亲神色如常,正诧异间,乌雅氏说道:“十三阿哥是可怜人,万岁其实很疼他的,他和大阿哥不一样。”

这是至关要紧的话,胤禛胤不禁都怔了,既然“不一样”,为什么处置却一样?两个人都抬起头,等着母亲往下说,乌雅氏却转了话题:“大阿哥的事出来,他母亲纳兰氏去见主子,告了胤禔忤逆,主子说,‘这不是女人管得了的,没有你的干系。’其实她何尝不伤心?我去看纳兰贵主儿,眼睛都哭红了。十六个有儿子的嫔妃,谁不指望儿子平安出息?所以,今儿趁了酒,我要劝你们几句,你们在外安生办事,甭图那个非分之福,平平安安的,就算你们对我有孝心。看着你们平安和睦,我就能多活几年。像纳兰氏,多伶俐的个人,如今走路看着地,跟人说话也变得怯声怯气,就活着,什么趣儿呢?”说着,便用手帕拭泪。胤禛笑着起身给母亲夹菜,嗔道:“都是老十四,没来由提十三弟做什么?”乌雅氏却道:“兄弟关心,这不算什么。你们都是顶尖儿的聪明人,大萝卜不用屎浇,如今外头的事除了瞎子,谁瞧不见?告诉你们一句话,当今圣明,不能往他眼里揉沙子,你们一心一意当好你们的王爷贝勒,办好差,平平安安的,和和睦睦的,就是福气!”

“母亲放心”胤笑嘻嘻看着胤禛,说道,“我们这不好好儿的么!古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古诗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我们自幼都读过,都是至理名言,岂有不记得之理?您尽放心,我们不管别的,和四哥相与得好着呢!”胤伶牙俐齿,舌如巧簧,说得胤禛也是一笑,乌雅氏也回过颜色来,说道:“我知道你们和睦,话赶话的,不过白嘱咐一句。既如此,你们兄弟共饮一杯同心酒,叫我也乐乐!”

胤禛忙答应一声,欣然起身,胤早满满斟了一杯酒递过来,胤禛笑着呷了一口,将杯递给胤,胤一饮而尽,向母亲亮了杯底,又落座吃酒说笑。胤因笑道:“不是我惹母亲烦恼,十三哥真的是没有大过错,今儿座里没有他,心里不免惦记。也并不想叫母亲在万岁跟前讨情——我只纳闷,十三哥和大哥既‘不一样’,万岁怎么就不肯放他出来呢?”

“我也不得明白。”乌雅氏摇摇头叹道,“他不是我养的,没那么多忌讳,出事第二天见万岁,我倒替他讨情来着,万岁说:‘这是为他好,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嘛!这些事你们妇道人家不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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