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今大皇子为嫡长而德才兼备,又于边关驻守历练三年,虽陛下奉行立贤而不立长,但大皇子于礼于贤皆可立储,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方俞立在殿内群臣之首,听闻今日起奏之事,不由得微微敛眉看向了一旁的纪谨。
这小子继承了他爹所有相貌的优良基因,身姿面貌又更盛于年轻时的楚静非,边关戍守三年,少年时本就不多的青涩在边关消耗殆尽,一身肃杀气,再摊上那张面瘫,便是有着天下难遇的身姿相貌,却是让人望而却步。
纪朝天下太平,国富兵强,原是用不着纪谨这个出身便是鼎盛的皇子前去边关,但纪谨却在朝中大臣请求皇帝立储之时同楚静非自请,说是祖父两代都曾边关征战,这应当是纪朝子孙磨砺成才的必经之路。楚静非高兴,觉得儿子心怀大志,欣然应允。
在边关磨了三年,边戎实在是退无可退,疆域无事,几道圣旨下去,纪谨才从边关回来,这人方回京,朝中便立有朝臣催婚议立储。
朝廷无事,除了争论这些事情也再别无他。楚静非往下虽然也有四个小皇子,但是如今尚且年幼,不足十岁的幼子,相比于长子而言,可比性甚微,且楚静非也是真的心疼长子。
纪谨母亲早逝,当初在潜邸时楚静非权势微弱,又爱东奔西走,对这个儿子的管教和陪伴甚微,在登基后的第三年便封了纪谨王爵之位,拥有自己的疆土,如今也自然是想把最好的留给纪谨,而立储又是众望所归,但事情挨到今日
方俞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朝堂之上他未置一言,与一边的纪谨似是别无两样。
好不易熬到散朝,方俞心事重重的往内阁前去,纪谨却先他一步等在了门口:“老师,一切可安好?”
方俞看了一眼纪谨,欲言又止,他背着手想折身前去,纪谨却不折不挠一个跨步又一次拦住了他的去路:“如王爷所见,一切都好。”
“青盐”
听到自己小哥儿的名字,方俞不由得瞪了纪谨一眼,他知道纪谨对青盐颇为惦记,上回从边关回来的时候青盐正好去了云城探望外祖父外祖母没能见着,如今回来想要打听一下人有没有回来。
纪谨叫他一声老师,方俞也是把他当自己的好学生看待,原本他很喜欢这个孩子,可一旦可能要娶他们家青盐,那他可就做不得什么好老师了。帝王薄情,方家有训,他是不可能把自己儿子许配给一个不可能一心一意的人的,哪怕是变换了恩师嘴脸,反目相向。
“他没回来。”方俞语气冷淡:“王爷,你知微臣秉性,便是今日得罪了王爷,他日王爷得九五之尊位记恨微臣也无妨。王爷是最为自持守礼之人,定当能守好本心,而非明知不可能而为之,他一直把你当哥哥,若王爷尚且还有一些良心,便远离他。”
纪谨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世人所说的心如刀绞,大抵便是如此。他微垂下眸子:“老师”
“首辅大人,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王爷也在此处?”
前来传话的公公前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方俞微微拱手,草草同纪谨做了个礼便随公公扬长而去。
纪谨立在远处看着远去的人,紫禁城的风吹过来,竟是比北疆的风霜还凛冽,可这分明还是四月天。
“陛下。”
“来,坐。”
方俞无心多言,径直前去赐的座位上:“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楚静非抬了抬手,示意宫女前去给方俞奉茶:“朝中议立储之事已非一日两日,朕也准备早日安抚臣心,今日朝堂之上却见爱卿未发一言,想看看爱卿心中所想。”
“诸大人言之在理,陛下当可早日立储。”
楚静非望向方俞:“那爱卿以为哪位皇子可担重任?”
方俞道:“此番要事,陛下自可决断,微臣不敢置喙,只一句,不论是哪位皇子,微臣定当鞠躬尽瘁。”
楚静非放下手中茶盏,砰的一声,让人心中发颤:“如今便是你也开始同朕说起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了。谨儿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学生,自小便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难道你不知?若登上帝位,青盐便可得至尊富贵,原便是门当户对之事,你作何就是不肯答应?”
既然话是摊开来说了,方俞也不在兜兜绕绕说些客气话:“陛下与微臣相识数十年,难道微臣是何秉性您又会不知?微臣可是贪享富贵权势之人?谨儿无错,错只错在微臣只有一个小哥儿。”
两人为着这件事已经互冷了几个月,皇帝是很看中方青盐,他是方俞的儿子,足以担得起一国之后。他也试探过纪谨的意思,这小子虽未表露心意,但一提到让他娶妻成家就推脱,若非是惦记方家的小哥儿还能如何。
别人许是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可他是他的老子,一脉相承的玩意儿,能不知道他心中的鬼心思。
昔日初知此事他心中尚且称赞,这简直是天作之合,便迅速同方俞传达了自己要做媒的意思,原以为是一拍即合的事情,没曾想方俞却矢口否绝,似是受触逆鳞一般,几次交涉都被方俞堵了回来,楚静非也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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