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笑了，轻轻的抚着她的情丝，也许不将她困在宫中，才是对她的好吧。

怎么她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是让自己觉得心中一暖。

“胡说，朕虽说不舍得你，却不是残暴之人，百年过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没人敢拦着你的”

程尔林躺平了，看着康熙憔悴的脸，几处皱纹竟然像刀刻斧凿一般的深，她也记不清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是是这样的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这么多年还是一样。

“我哪也不去了，于我来说剩下的日子都是一样，你也知道，咱们相处这么久，我的脸我的头发甚至我的指甲，甚至肚中的孩儿，一点点变化都没有，如今更像是一个妖怪，我也受够了……”

康熙的眼睑急速跳动了两下，他认为这是她们之间最隐秘的话题，甚至比谁是自己心中默认的储君还要隐秘，她这么挑白了直接说出来，还是没想到的，本来抚摸着头发的手也瞬间停住了。

“你要陪葬？”

“不，你身边没有人陪葬，而且陪葬没有意义，无非就是形式上的，我知道，三种结果无论哪种我都可以接受，一，我永远的消失，二，我在世界的另一头永远的陪着你，三，我的生活回到原本的轨道，都好，都比在这个世界流浪的好”

“啪嗒”程尔林的额头上有液体滴落。“啪嗒，啪嗒”

康熙没再说话，只紧紧的搂着她，如果可以时间就这么停滞下来多好，他心中默念着。

转眼又到了冬日，康熙在程尔林的陪伴下病情日益好转，闲来无事就把胤禛的儿子弘历接到了宫中教养，本来康熙亲自调教的是先太子胤礽的儿子弘皙，弘皙这孩子天资聪明，敏冠好学，可毕竟他的父亲大逆，康熙看着他就像看着儿时手把手带胤礽时的场景，不免心中忧愤，最终还是把弘皙交到了阿哥所，让宗人府的师父们教谕。

弘历入宫由皇帝亲自调教，这样一来，储位的归属就再明显不过了。康熙也是借此机会敲打着所有的阿哥们，他已经老了，折腾不起了。

小弘历也是懂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学业突飞猛进，除了在宫中和一些年幼叔叔辈的阿哥们一起念书，康熙更是每日亲自检查他的功课，过目不忘才思敏捷，更让康熙欣慰的是他胸怀大志。

“我说八哥九哥，人生在世最长不过百年，你们这每天不累么？”

胤俄依旧是一副乐天派，每天花天酒地戏子楼台是他的最爱，家中刚修好了戏楼就等着二位哥哥给捧场，谁知道到了八爷府里，两个人已经聚集了好一堆的京官们开诗会，自己受刑似的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人给盼走了。

“累？”胤禟瞥了他一眼，此人心无大志也就罢了，人还不怎么聪明，温僖贵妃是何等的高贵怎么生出这样的货，胤禟翘起了腿，深深的把自己修长的身子埋在太师椅中。

“如今的情形已经再明朗不过，老四基本算是稳了”

胤祀一直不说话，深邃的目光盯着这一大桌子的残羹剩饭。

“稳了就稳了呗！我看挺好，只要不是胤礽怎么都好，怎么都是自家兄弟，又是老十四一奶同胞，怎么也不会让咱们吃瓜涝的！”

胤禟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已经无从下嘴了。

胤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着胤禟的胳膊。眼中泛着光。

“你给老十四去信，让他别回来，怎么都别回来就是”

胤禟有些为难，之前因为千叟宴的事已经撕破脸皮，事情都做绝了。他犹豫了，“老十四还能听咱们的么？”

胤祀仰天大笑。“他？跟他说，我们在京中运筹经营，我已经是掀不起什么浪花了，就看他的了，你放心，他懂”

见胤祀说的笃定，胤禟还是有些心中打鼓。“你就这么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只要不是四哥，你明白么？”胤祀嘴角的一丝笑着实让胤俄害怕，他有些听不懂这两个人的话了。却也只能硬听，但是最后一句他还是懂的。是啊，只要不是胤禛上位，他二人还能保住爵位，可是老十四和四哥又有什么区别呢？帝王之心深如海，就算是自己坐上去，好多事情也奈何不得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