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早春时节,手边却执一折扇轻轻摇晃,扫了谢琅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孟挽清身上,狭长的桃花眼顿时光芒四射,贪婪地盯着她不放。
孟挽清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警惕地后退一步,这男子长相太过妖孽,两分妩媚三分邪气,还有五分傲然。
谢琅皱了皱眉,身子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孟挽清挡在身后。
“临之,”男子笑吟吟地开口,双臂交叉抱胸唤了句谢琅的字,张嘴便是肉麻之词,“我便是听到你的叩门声,这心痒难耐的,立即就出来开门了。大半年不见的,可真想煞我也。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寻我……”
谢琅打断他:“宋洵,找你来自然有要事,莫扯闲话。”
宋洵将目光下移几寸,落到孟挽清的脸上,顿时唇角扬起:“啊呀,这是哪位倾城佳人?想不到你谢琅浓眉大眼的自诩正经君子,也学起那些风流名士秉烛夜游、花前月下?只是你选这地儿也忒不合时宜,难不成你要来我这粗鄙的杏林堂里一渡春宵?”
孟挽清大囧,脸颊逐渐发烫,谢琅看在眼里,冷眼对男子道:“宋洵,她脸皮薄,莫要打趣她。今日前来,实属有要事,且借一步说话。”
宋洵抬眼望着谢琅,见他脸色肃穆不似作假,便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拢上半开的衣领,恭敬地往里屋伸手:“请。”
待两人入室后,宋洵左右环顾,确定再无人来访后,才动作轻轻地将门掩上。
屋里偏暗,只有进门的石墙上挂着一盏烛灯。宋洵用火折子多燃了几盏灯,孟挽清才看清这竟是个药铺。不想这朱漆小门之内的屋子竟然如此宽阔,“药王”神位正设于大门对面,神位两侧挂着红灯笼,上有案几,供奉着些许草药,入门后的两侧墙皆摆放药柜,上百个小抽斗组成百眼柜,上刻大字,规规整整地标识着柜中草药的名称。
宋洵搬了两张杌子,放置于药铺中央过道上,邀请孟挽清坐下,孟挽清再三推脱不得,只得坐了上去。她刚坐下,就见宋洵一撩袍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另一个杌子上,并连人带杌子离孟挽清这边挪了挪,灼灼有神地盯着孟挽清。
孟挽清瞅了瞅一旁立着的谢琅,却见他面色如常,好似习惯了宋洵这般做派,眸光划过药铺内:“近来可有新进什么好药?”
宋洵将折扇一扣,眼里一片精明:“世子爷难得大驾光临,便是要来搜刮民脂民膏的?”
“你要有什么民脂民膏,那都填进肚子里了,会摆出来让人瞧着?”谢琅回身走到宋洵面前,出其不意地拍了拍宋洵的肩膀,“放心,今日来不为取药,为托你办一件事。”
孟挽清好似听见宋洵肩骨发出咔咔的裂声……
宋洵眼前一黑,不耐烦地拍掉谢琅的手:“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爪子挪远点,可别玷污了我这新换上的袍子!”
谢琅混不在意地移开手,下一刻脚尖一勾,宋洵身下的杌子就斜斜地一翻,将宋洵顶了出去。宋洵早有防备,在谢琅勾杌子的那一瞬间身子就已经腾空而起,同时腿风袭来,看着要勾向杌子,却在触碰到杌子的那一瞬间,足尖贴着杌子边缘,直直向谢琅踢去!
谢琅面色不变,足尖一带将杌子踢向宋洵,宋洵变了脸色,但来不及收腿,不偏不倚地与杌子相撞,“砰”得一声,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谢琅又一个旋身将杌子抽回自己掌控之下,另一腿凌空而起,一脚射向宋洵,宋洵躲避不及,堪堪用手臂抵挡一下,灰袍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便踉踉跄跄落地,退离谢琅几丈远。
“临之,咱们大半年不见,你这一来就砸我门店毁我家具踩我衣袍的,委实不够厚道吧?”
谢琅勾了杌子来,径自坐到孟挽清身边,理都不理宋洵,宋洵的脸色又黑了一度,但见孟挽清扭捏不安地一会儿看看谢琅,一会儿又看看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重又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