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冷汗唰唰流,丢斯实在是被搞怕了。作为不知情的人,他曾在劫后大胜的宴会上顺口提了句小姑娘,结果艾斯张口便回:“啊,她已经死了。”
风轻云淡的几个字,分量与吃饭睡觉相差无二,仿佛过去闹出的怀春笑话是泡影。
丢斯当时真想让马尔科点了自己,幸好冒失的只有自己,其他知情人从未漏嘴。
两年的缄口不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丢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浑身抓狂恨不得当场自燃给艾斯助助兴。因为战后忙碌又隔太久,他早不记得当时将剧情推进到哪一部分,所以这小子到底看到啥笑嘻嘻的?不应该触景生情哭唧唧吗?不会是痛疯了吧?
痛并快乐着?呀,其实他就是个隐形疯子吧,丢斯不禁又发挥起出色的脑补能力。
“丢斯。”艾斯起身拍拍屁股,错过丢斯不安分的手将初稿揣进怀里,嘴角上扬甚至有些罕见的轻松,“借我研读研读,反正估计就我没看过啦。”
还研读?丢斯不仅为文笔尚显稚嫩的过去难为情,而且这是当事人能看的玩意儿?急忙大叫达咩。于是乎走廊响起医疗队长怒追二队队长的急促脚步声,一路鸡飞狗跳恍若回到两年前,只是角色对调了过来。
马尔科站在船顶,看着摇头笑笑。
第二天一早,艾斯敲开丢斯的房门,张口便说——
“丢斯,帮我完成它吧。”
眼下青黑掩不住面上热切,他的真诚与清晨第一缕阳光相继进入视野,丢斯眼圈发热,仿佛再次见到孤岛初遇的热情男孩。那时的他没有遗憾没有重负,老在大晚上叭叭地说月亮最满的时候最好看,问他为什么,他反倒说不清楚。
但等他清楚了,却没结果。
丢斯接过初稿摊开,旧日回忆伴着文字铺在眼前,这哪里只有两个人的故事,诸多站在身后为他们摇旗呐喊的亲朋好友,随便拉出一个都有现实的影子。再看一遍,丢斯也是唏嘘。
他为请求提笔,不仅在还好友一个未尽的结局,更为将那些战后湮灭的面孔用别种形式复活。
历经两年风雨飘摇,再写下的文字干练精准,结合艾斯在旁的批注,等到室内亮起丝朦胧的光,丢斯才惊觉天已亮。他放下笔,边喝早茶边细看初稿字里行间的批注小字。
‘…细瘦肩膀…’——不瘦,很壮实,要写得健康
‘实在提不动,她拿眼睛巴巴地看…’——力气挺大,能抡起膀子打爆头
‘…角落里几个人默默地看他们…’——何止几个人,你们别美化自己
‘欲望…’——点到即止,留点面子
……
真是罗里吧嗦的,丢斯却笑容不止,看来当事人的确仔细研读了一番,那张平静说出死亡的脸在提笔时肯定也是波澜不断吧。留念也好自揭伤疤也罢,写下的一字一句甜苦相伴,可起码还记得没有遗忘。
丢斯揉了揉眼睛。
饱满,是艾斯形容小姑娘的字,丢斯起初一看还以为是艾斯深夜饥饿有感而发,但经过逐字逐句的斟酌,他忽地就觉察出这个词的好。往这个词贴近贴近再贴近,丢斯写着写着似乎也看见山脚小院忙碌宁和的背影,她用力扭干被单利落甩向天空,总有股什么都难不倒的刚强坚韧。擦把汗,在饭点有条不紊地准备满桌菜肴,咬着筷子的她温柔殷殷地注视吃相欢乐的家人,眉角是笑。
岁月让两人的青春交织,于初长成时说不清道不明。
她也有不好的地方,做多说少,一张嘴严得跟就义英雄卧底似的,看得人着急。但幸好心软,所以最好用的方法便是磨,可偏偏小男生在那年纪正逢长身体,万事干饭最大。丢斯不由啧啧,恨不得穿越时空直接按头,按照她的包容与懵懂,早点开窍加把力还能在出海前开花结果呢。
想到这,丢斯噗嗤一乐复又平息。总之在那个世界,一切皆可以推翻重塑,不像现实永向前方。
护送纳贡回船的艾斯第一时间收到了更新,虽然只有前几章的润色,但丢斯很豪横,“我先说清楚啊,你一催稿我就彻底太监。”
“放心吧,我可不会让这种大损失发生呢。”
才扫过第一句,艾斯便笑了。他挑着眉,眼角滚入层烫到开水的猝然,随之而来的温暖颠覆冬日。
“真好啊。”
丢斯换了种开头即结局的写法,而这个故事的开头是场婚礼,主婚人是位身形伟岸的父亲。
艾斯揽过丢斯的肩膀,嘿嘿地笑:“丢斯,谢谢,你对我真好。”
“别恶心我啊!”丢斯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却一阵阵冒酸,这种精神慰藉带来的残忍猝不及防又一击必中,可艾斯显然甘之如饴。
既然这张脸是笑着的,那索性便一股脑冲吧。为了那句叹惋,为了兄弟的寄托,丢斯握拳,干了!
但似乎有几分用力过猛,艾斯再看更新时眉眼凝住,发散出熟悉的彻骨平静。
那个世界中有一个小生命会诞生。
丢斯心想完了,幸福套路大相径庭,但当事人很明显有雷区。
“丢斯?你怎么了?”艾斯推推石化的丢斯,笑着解释道:“你别多想,你写的很好,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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