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校园异常的宁静,叶冲无心睡眠,沿着校园的小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百草园,百草园里植物繁茂,深邃清幽,倒是一处排解心情的佳境。
百草园的正北面有一座茅草屋,里面赫然亮着灯。叶冲心中十分诧异,心想:“这么晚还不休息,难道也和我一样,是一个失意的人?”,想到这里,他一阵苦笑,觉得自己推己及人,就以为天下到处都是可怜可悲人,实在有些搞笑,但也特别希望里面是个这样的人,再怎么说两个人痛苦总比一个人痛苦要好些。
他正想走进百草园探个究竟,却见小窗上人影晃动,一个人推门而出。那人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拿着一块木板,一瘸一拐地走到百草园中间的木亭下,将木板放在石桌上,端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出神。
那人大约六十几岁的年纪,除了鬓角之外,几乎没有一根头发,头顶光溜溜的,在明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阵清风掠过,木亭后面的竹林发出了沙沙的响声,那人如梦初醒,长叹了一声,左手按在木板上,右手在木板的另一端轻轻一拨,铮的一声,竟是一把古琴。
琴声铮铮响起,初时节奏缓慢、韵味悠长,宛似林间清溪缓缓流淌,令人心静神闲。渐渐的琴声忽高忽低、忽急忽缓,高时如鹰隼长啸、低时如虎啸龙吟,舒缓时如诉如慕、跳跃时似怒似嗔。
听到这里,叶冲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遭遇虽与琴音不完相同,但心境的悲愤确是暗暗相合。
只见那人一双手在琴弦上或按或拨、或抹或挑,跳跃腾挪潇洒写意,渐渐琴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山溪淙淙,继而涧水轰鸣,终于琴音急转,直似玉龙飞瀑、一泻千里,溅玉飞花、气势恢弘。
高亢之音一过,琴声渐渐变得婉转柔和,宛似步入桃源幽谷,谷间芳草凄凄、清风缕缕、彩蝶翩翩、湖水涟涟……一对恋人徜徉其间、游乐嬉戏,时而温唇软语,时而薄怒娇嗔,更夹着缕缕柔糜,款款低吟,诉尽人间无限缠绵。
渐渐的琴音转低,几不可闻,飞花如梦、落叶无声,轻轻幽幽,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叶冲心醉神驰,只觉得谷间恋人就是自己和韩雪无疑,浑然忘我、嬉戏缠绵,忘却了人间一切烦忧。
琴音停顿良久,他才如梦初醒,不觉间竟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觉。
叶冲知道那人弹的是古代名曲《凤求凰》,说的是汉朝的大文学家司马相如和著名才女卓文君的一段往事,想到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园外何人?”那个光头老人似乎听到了叶冲的叹息声,长声问道,声音苍老古拙。
突然在现代社会听到古代的问候,叶冲吓了一跳,好在有琴音做铺垫,要不然他一定会怀疑是哪个古代的道士吃错了药来到了现代。他觉得好玩,就顺势接了下去,学着古人双手一揖,朗声道:“小生一时鲁莽,打扰了高人雅兴,罪过罪过”。
“哈哈……不敢不敢,小兄弟夜半三更,仍在校园里游玩赏月,那才是真的雅而有兴呀”,光头老人半文半白地调侃起来,似乎心情不坏。
叶冲叹了一口气,笑道:“雅什么兴呀,不过老人家琴音古拙、意蕴高绝,我是十分佩服的”。
“马屁精!”光头老人终于说了一句大白话,但声音仍旧低沉古拙,没有一点市井的俗气。
“非也,非也”叶冲故意拉长声音,文绉绉地说道:“古之操琴者,欲成高山流水、玉龙飞瀑原也不难,但若奏出雪打梅花、清音点点,则非庸人所能企及……”说道这里,那老人转过头来,似乎被他的评论深深地吸引了。
叶冲十分得意,继续说道:“故而《阳春》《白雪》这两首琴曲才为后人津津乐道,但真正一流的琴师,往往是达到大音希声或是无声的境界,古之钟子期遇伯牙,并非欣赏其高山流水一泻千里的恢弘气势,而是山水倾泻之前蓄势待发的蓬勃张力,那时琴音虽低却后劲无穷、生机勃勃,《易经》所云……”
“难道《易经》里也载有音律的法门?”光头老人似乎十分诧异。
“老人家心琴合一,意境高绝,定是一位冠绝古今的高人雅士。实不相瞒,《易经》里确是没有谈到音律的法门,但‘潜龙勿用’非不用,而是为‘飞龙在天’蓄积潜力,与山水蓄势待发的琴音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叶冲就像古代的酸秀才一样,摇头晃脑、侃侃而谈。
“说得好,解的妙!何不进来说话?”光头老人又惊又喜,禁不住打断叶冲的谈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小生叨扰了。”叶冲长身一揖,就像日本人一样来了个90度的大鞠躬,迈着方步走进园来。
园内堆山叠石、植物繁茂,竹林间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竹亭。
竹亭下有一块大石,大石上横卧着一把古琴,那位老人端坐在古琴后面,一双眉毛垂到眼角,与两鬓的白发一起随风飘动,在月光的辉映下,就像一位得道的神仙一样。
叶冲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高山仰止、肃然起敬的感觉,心想自己刚才之乎者也、胡乱点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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