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书送他时,他可谓是珍之爱之,每每跟我说起,都是一副舍不得翻阅的模样,正因如此,我才在他还回那本书时,心里十分难过,也十分生气,觉得他并未如此珍视,反而随随便便还了回来,当时我与他是有龃龉,说了再也不寻彼此,但那哪关从前何事?
他还回来后,我手里拿着那本书,都想把那书撕了。好端端地谁会费心力抄这么厚的书,若不是要送他,我怎会如此上心?但我最终还是没撕,只将它放在我书房架上,放上去时,心里也是一阵气恼,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糟蹋,又将它放在角落,好让自己别看到。
如今他想将那书要回来,我怎能不挫挫他的傲气,不然日后赌气,他又会送回来,我岂不是会气到半死。
陈瑜看着我,眼里尽是惊慌失措。
“怎么了?你不愿?”我装作疑惑问他。
“我……”他脸色很是难看,问我:“你为何突然说要我的字?”
我说道:“我赠你字,你赠我字,这难道不是应该?”
他哑口无言,低下头去已不再看我。
我见他这样为难,心中又有些后悔,刚刚涌上来的气都消了大半。
想是这事是他说不得的痛处,可我不禁又想,那字会是有多不好,如此见不得人?还是他太傲了,不肯让他人看到他半分不是。
他心中有傲气,这我一直知道。
他虽家中贫寒,但才学了得,眼界宽广,见识颇多。我与他初见之时,他唯唯诺诺,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眼里除了紧张就是无措。
可后来时日渐过,许是他也晓得自己聪明,官途上又平步青云,便难免有些傲,但他的傲却不是小人得志的傲,也不是见得自己前途似锦的傲,而是从容不迫,仿若这些都是他应得的傲。
他做事游刃有余,雷霆手段,不给他人活路,若有人得罪于他,他绝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作风,不像大多寒门贵子都是和着稀泥,不敢惹事。
我从前就问他:“怎么我是你官场前辈,你倒比我还心有安定,反倒是我束手束脚。”
当时这话是说在他与一人闹得天翻地覆之后。
朝中总会有人是受的祖上荫庇才做得官职,不用苦读,不用科举,便可做个闲官。
户部有一人虽是我下属,但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侯爷的独孙儿,户部无闲职,他却懒,且做事不分轻重,都是胡乱了事,每每如此,都是一大笔出错。户部掌国之钱财,岂能让他胡来,我禀告陛下让其调至其他官职,圣上应了,可我话说得再委婉,他却依然记恨在心。
当时师母已经去世,老师也早已去庙上苦修祈福,再无庙堂之意,我的职位仍是侍郎,但已掌户部职权。他也许是瞧我年轻,又也许是见我好欺负,左右不过一个侍郎,怎能比得上他祖父是侯爷。
偶尔在朝上刺我两句,或是背后做事故意为难,再者便是写些胁迫难听的话扔我府上,都是小孩子把戏,袁昊本是纨绔子弟,做事浪荡至极,但他背靠侯爷,我对他祖父颇为敬重,于是我次次都忍了。
直至陈瑜有一日撞见下人正要烧那些信纸,他夺过去看,与袁昊打一架后,一状就告到了陛下那里。
我是在顾任慌张跑过来同我说时我才知道的,他当时跑来,一头地汗,慌慌张张连字都不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程与!陈瑜他……他在偏殿与那朝中的泼皮赖,打,打起来了!你,你快去劝下……他……”
朝中的泼皮赖是谁,我一听就知道,袁昊父亲是位将军,他自然跟着习过武,我唯恐陈瑜落于下风,吃了亏,连忙就跟着顾任去往偏殿。
还未进去,我就听到他怒极的声音,简直不像他平时音色,他大吼道:“我连与他说话都三思而过,你这哪来的狗东西也敢说这等肮脏话,做这下三滥的事!”
我听了心中一跳,匆匆进了门,见他拳拳用了狠劲,几乎招招往人脸上招呼。
我连忙跟着其他官员一道拉开他,他见我来了,倒是一下松了力气。
我抓住他臂膀,抬头看他,他仍然气得发抖,对袁昊怒目而视,我见他脖子上几道血痕,我万分心疼,又有无边怒气,我转过头去,却见袁昊已是鼻青脸肿,怎么看都是陈瑜处于上风。
袁昊顶着猪头脸,一声声痛得吸气道:“陈瑜……嘶!你给我等着!你在偏殿论政时打人,等我告知陛下,不抹了你官职……”
我的名与陈瑜的名音近,不少人都搞混过,那纨绔这样一叫,我倒是觉得在叫我,后来明白是在说要陈瑜丢了官职,我听了比我自己丢了还气愤。
但是在偏殿打人,也确实是大罪过。
即使我对这纨绔再恶心,也顾不上了,只好说道:“袁大人,他不过是为我出头,你私底下做的事与他今日冒犯你两两相抵。你若是要告到圣上面前,那我倒要在朝上掰扯清楚,你做的事,本就是对圣上调令心有不满而泄恨,且无视国法,阻挠户部办事,对朝廷官员不敬……”
我太气恼,有些不稳,缓了缓,继续道:“我府中还有你亲手写的种种粗鄙之语,一言一语皆是辱骂于我,不知交给圣上还有令尊……”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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