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逢从出了祝留的病房便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曹时紧跟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医院大门外几个男人开始进进出出,熙攘间无人看到项逢什么时候离开的医院。
一辆低调的车子开来,车窗和车身都特殊处理过,从外面完全看不见车里的情况,车身防弹技术是世界范围内最为先进的。
项逢利落地钻入车内,曹时紧跟着他。
车门阖上的一瞬,曹时开口:“项哥,琛哥来延城了。”
项逢并不意外。
曹时继续说:“他知道你为祝小姐险些出车祸的事了。”
项逢还是没吭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曹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此刻他真是后悔没有把程湛揪过来。
半晌,项逢说:“我不是为她,那跟她无关,我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是我自己的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嗓音有点哑。
一听这话,曹时更加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了。
“琛哥他——”即便是曹时这样性格的人,也不敢触项逢的逆鳞。“他觉得祝小姐不适合你。”
项逢嗤笑了一声,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他是觉得我不适合她吧。”项逢想点支烟,曹时看了出来,连忙点了火递给他。项逢的手指在触到香烟的时候顿了一下,而后接过来按在了一侧的烟灰盒里。
“我可能晚点还回去看留留,她身体不好,沾不了这些。”
曹时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心想:“这跟她身体好不好根本没关系好吧,你这么果决一个人,疼她还要找个借口。”
“他还说了什么?”
曹时本来是想说的,但是此刻却更不敢说了,怎么说?“为了一个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出车祸可真是有本事,”这话也只有陈琛敢说。时至今日,怕是当着项逢的面,陈琛也不一定会说。
项逢见曹时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清楚,“他没说公事吗?”
“他说赵正言势力不可小觑,让从长计议。”
“问出来了?”
“程湛试探着问了,但是琛哥只说了句‘赵正言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
项逢按着烟头的手指一直都没有离开,此刻他很多东西都想通了。赵正言白手起家的故事太人尽皆知了,再加上赵正言深不可测的城府和手腕,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事实。
可赵家真就能放任这样资质的血脉自立门户,两不相干吗?
大家贵族,都是极守旧的,想的就是绵延。血脉要绵延,富贵要绵延,体面更要绵延。赵家怎么可能放过赵正言?
项逢笑了笑,像讥笑又像安慰。曹时从没见过项逢这样的神情。
项逢的手指从早就被按灭的香烟上离开,他想:“赵正言,也不过如此。”
出生在山顶,哪有那么容易走到山脚再从头爬起呢?出生在山顶,根本走不到山脚。真正从山脚处一路登顶的,还是他项逢自己。哪怕他走的是条不归路。
项逢扬了扬下颚,放松了一下颈后的肌肉。眼睛里一片森冷,深处又有某种火光在跳动,像野狼捕猎前的注视,像最原始的活祭仪式里的火把。
赵正言,延城首富,珠宝大亨,如果不是靠自己走到这步,他的策略可就不同了。
“去查查赵家有没有在黑市交易过,再查查赵家早年跟申家有没有交集。”
“是。”曹时又说:“琛哥还问起那批龙塘矿打算怎么处理。”
项逢一个眼神,曹时继续说:“我和程湛说了打算在黑市钓买家,争取能翻出一些关键人物。”
“可是琛哥说那批矿必需尽早出手。”曹时看着项逢,想知道有没有回还的余地。
曹时早年经营生意,酒肉财色里打交道,整个人讲义气,但不凌厉。没有程湛那种凌厉到近乎凄厉的气质。
曹时继续说:“琛哥觉得夜长梦多。”
这个理由着实有些牵强,他们这行都是刀口舔血,可不怕什么夜长梦多。他们本身就是别人惊惧的那个噩梦。
“刚刚北美来了消息,有人指定要在秀场验这批货。”说到这里,项逢几不可察地笑了下。
又是秀场,同一拨人,真是有恃无恐,连装都懒得装。曹时颇为惊讶,这买家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想搞他们。但是后者还是相当于脑子进水了。“项哥要不要我带人去?”曹时比了个手势,眼里杀意闪过。如果程湛在这里一定会翻个白眼,还得吐槽他搞得跟街边儿收保护费的似的。
项逢说:“不,我去。”
曹时正想劝阻,却听见项逢说:“他们已经去踩过了,秀场周围所有的狙击点都没有遮蔽物,对面大楼顶上用的是玻璃,非常滑。”
项逢看向曹时说:“所以只能用手枪。”曹时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有多远,但是t台的距离还有t台外观众席的距离,以及更远处茶点休闲区域的距离,他还是有概念的。如果外圈再有红毯和安保人员,没有瞄准器几乎是天方夜谭。
好吧,也不完全是天方夜谭,全北宏还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的,那就是项逢。
项逢如愿看到曹时安静了下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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