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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没钱供你上大学。”

余声把门关上,眼里湿漉漉的,他想起刚才上楼时,王娇预言家一般站在一楼门口笑着对他喊:“喂!阿声,如果你妈没钱供你上大学,姐姐供你。”桌上还放着5块钱,王娇塞给他的。她说:“你也太瘦了吧,这钱你拿着,想吃什么自己买。”

这叫什么?糖衣炮弹?

可是余声不觉姐姐是坏人。也许是长得相似。回想起多年未见的姐姐,少年心里竟是温暖柔软的。

屋外,哭哭啼啼的母亲被邻居劝走了。

客厅终于安静。余声又把门打开,走到坐在板凳上低头抽烟的父亲面前。

余声不是失忆儿童,心里清楚父亲年轻时做过许多投机倒把的坏事。也曾从邻居那里听到,69年时。父亲差点把姐姐卖到宁波去。有一阵子,余声看不起父亲,觉得他好坏,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似乎又理解了父亲的不易。那么一个动荡人心惶惶的年代,底层人的心哪里能做到完充满善意。

不知什么原因,余阿勇这几年老了许多,鬓角生出大片白发,精神状态也不好,晚上整宿整宿失眠。有时坐在板凳上,一个白天都不说几句话。

“爸……”

余阿勇慢慢抬起头。

“咱把房子还给姐姐吧。那本来就是她的!”

余阿勇说:“为啥还给他,你妈妈还想留着给你娶媳妇。你看看咱家那么小,好姑娘谁愿意嫁过来。”

“好姑娘不会在意一套房子。”余声小声说道。

“谬论。”余阿勇吸一口烟,“你不要担心,你姐姐那里我会应付。”

余声是内秀的人,嘴笨,站在那里沉默半天最后才说:“应付?怎么应付?还要把她卖到宁波去?告诉你们,房子必须还给姐姐,如果不换,我一辈子不结婚。我妈不是说没钱上大学么。正好我也不上了,高中毕业我就工作,现在苏州一个纺织厂正在我们高中招工。苏州挺好,干脆我就去那里,你们俩就守着这两套房子过日子吧。”

余声说到做到,第二天去学校就开始打听去苏州工厂工作的事。

老师挺纳闷的,因为余声学习特好,是班里少数几个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尖子生。这么好的苗子应该去学科学,学外语。去纺织厂,大材小用了。赶紧找到家长,这时余阿勇和老婆才知道儿子那番狠话不是开玩笑。

这时,余声已经不回家住了。

具体住哪儿,老师也不清楚。

舅妈又开始哭了,说王娇一定给余声下了药,不然一向听话的儿子怎会突然变了性格。

舅舅还是一如既往坐在小板凳上抽烟。两天后,他对舅妈说:“算了,房子还给阿娇吧,这几年,我做梦老梦见姐姐和姐夫,你要是不想早早守寡,就尽快把房子还给人家。”

舅妈冷静思索了一天,在丈夫、守寡和房子间,最终选择了丈夫。

她那个脾气,也就余阿勇能受得了她。再嫁,很难了。

****

余声这几天一直住在阿娇那儿。就是瑞芳家。瑞芳弟弟去工厂培训,正好空出一张床。

瑞芳第一次看见余声时就笑着对阿娇说:“世间的事,果然负负得正。看你舅妈和舅舅多坏,生出的儿子却像个傻子一样。你提着汽油去他家闹,结果,他反过来帮你。傻!真傻!其实你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房子还给王娇了,余声也该回家了。临走时,王娇给了50块钱。余声没拿,钱扔到地上。板着脸说一句:“房子还给你了,以后少上我们家来,看见你烦!”然后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二八自行车走了。

瑞芳指着路灯下少年单薄背影笑道:“你看,我就说他傻吧。做了好事还不图回报。活雷/锋!”

王娇揉揉酸酸的胸口,说不出里面是啥滋味。

***

房子回来了,户口很快落定,那时也不讲究装修。王娇和瑞芳买了一桶白油漆,简单粉刷一下就算行了。

其实王娇想把房子刷成粉色的,结果市场上就那么几种单调的颜色。失望哎……

家具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一张木头桌子,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四张折叠椅,还有一张破旧的软皮沙发。

老板说了,这沙发是以前住上海一个资本家的,外国来的,质量特好。虽然破了点,但回家修补修补,重新裁一块布头盖上去,绝对跟新的一样。

瑞芳管单位借了一辆木板三轮车。回家时,她在前面蹬车,王娇在后推。经过一个上坡,两人吃奶的劲头都用出来了,结果还是没上去。

“奶奶的!”站在街口休息,瑞芳破口大骂,夹烟的手指着阿娇鼻子,“你脑袋真是有病呀,那个破沙发要它干什么用?穷不拉几的一个人,还要什么小资情调,脑子真是坏掉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告诉你啊,我是没力气了。你自己蹬车回家吧。”

“回去请你吃饭。”

“呸!就是请老娘吃一筐螃蟹也不会去!”

她们俩在这边打嘴仗,从东边巷口走过来三位英姿飒爽的小军人。瑞芳连忙招呼他们,“当兵的,麻烦个事啊……”

无论哪个年代,军人都是最热情的。三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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