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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祁徽一怔,原本是为试探她到底对蒋绍廷有何看法,结果她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ep;&ep;笑容在他唇瓣,在他眉眼微微的绽放,仿若冬雪融化,湖面破冰,陈韫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他总是冷笑,嘲笑,哂笑,似乎世上没有值得欢喜的事情,但这一刻,他的笑意却像夜晚流淌的月光。

&ep;&ep;淡淡的,却温和极了。

&ep;&ep;她一时看呆了,心想要是皇上的病能好,肯定是大梁第一美男子呢。

&ep;&ep;第9章009

&ep;&ep;不喜欢何必勉强?

&ep;&ep;昙花一现,男人很快就板起了脸,由长青撑着伞,行往正殿。

&ep;&ep;陈韫玉走在后面,进去时,他已经歪在了榻上。

&ep;&ep;经常都是这么慵懒的姿势,好像坐不稳一样,她转过头,吩咐云竹去传晚膳,趁着这段空闲,又叫云梅将花拿过来,准备插花。

&ep;&ep;殿内花瓶皆为瓷器,有细如鹅颈的,有圆圆的素瓶,也有胆瓶,一枝瓶,云梅在案桌上点了油灯,又在屋檐下挂上两盏羊角灯,这样哪怕太阳渐渐落下了,殿内也非常的明亮。

&ep;&ep;女人的手灵巧修长,影子显在墙上,好似在翩翩起舞。

&ep;&ep;祁徽看了一会儿,眼见她在胆瓶里插了扶桑,又插了夜合,到底没能忍住,哂笑道:“谁让你插花专挑了这四品六命的?”

&ep;&ep;陈韫玉讶然:“皇上也知道《花经》吗?”

&ep;&ep;听这语气,在她心里,他该是个酒囊饭袋,什么书都不曾念过,祁徽心想,可凭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文渊阁的书都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淡淡道:“《花经》那九品九命不过是无稽之谈,官员分品级,各就其责,乃朝堂所需,花分九品,便与那人分三六九等一般……”说到这里忽地顿住,竟忘了自己而今是昏君。

&ep;&ep;说来也可笑,都说人有贵贱之分,但这贵贱,却是此一时彼一时。

&ep;&ep;他身为天子,血脉高贵,在这宫里,却连黄门都敢偷偷耻笑,这贵又从何谈起,不过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ep;&ep;陈韫玉听得云里雾里,但祁徽对《花经》的鄙夷她是听出来了,问道:“皇上是觉妾身拘泥于九品九命,摘少了吗?其实插花,妾身也不过与父亲学得一些皮毛。”

&ep;&ep;确实是皮毛,他站起来,行到她面前,将夜合拔出来,挑了一支分叉的杏花。

&ep;&ep;细细的枝条,有些嫩绿的叶子,祁徽翻来覆去,忽然伸手摘了上面的杏花,一朵朵的扔掉。

&ep;&ep;“皇上……”陈韫玉看得心疼。

&ep;&ep;祁徽没理她,只剩下四五朵时,将它插入丹瓶。

&ep;&ep;玫瑰红色的,手掌般大的扶桑花,靠着细长的瓶口,在它后面,细细的枝条好似倒立的“入”字,颤颤巍巍,露出几许绿叶,几朵淡粉娇弱的杏花,正合了“附仰高下,疏密斜正”之趣。

&ep;&ep;比起她之前所插的要优美的多,陈韫玉瞪圆了眼睛,没想到祁徽是个中高手,叫道:“皇上,您真厉害啊!”

&ep;&ep;知道他的本事了罢,祁徽莞尔一笑,灿若星光。

&ep;&ep;她眼睛发亮,遇到名师般,捧着夜合给他看:“那这个该如何插呢?”

&ep;&ep;“这个,”祁徽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办。”

&ep;&ep;呵,难道还想他每一样都插过去吗,把他当什么了?他拂袖要回去榻上,陈韫玉道:“妾身想用这夜合与蔷薇配,皇上您看,这支蔷薇好不好……啊!”她一着急,都忘了蔷薇的刺了,瞬时将手指刺破。

&ep;&ep;血珠不停的往外冒,陈韫玉一时发慌。

&ep;&ep;云竹云梅忙围上来,却见祁徽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裹上去,又吩咐长青去取药。

&ep;&ep;她手掌软软的,也温温的,不像他,总是发冷,他想要多抓一会儿,但到底抛开了去,说道:“按住帕子,止会儿血。”说罢,回到榻上躺下来,他有点累了。

&ep;&ep;男人半闭起眼睛,鼻子高高的,薄薄的唇抿起来,好似刚才那支蔷薇,好看,却带着刺。

&ep;&ep;陈韫玉捏住帕子,咬了咬唇。

&ep;&ep;长青很快取了药来。

&ep;&ep;其实这种小伤也用不着,不过皇家谨慎,太医听说娘娘被花枝的刺弄破手,还是配了名贵的药膏。

&ep;&ep;清清凉凉抹在手指上,很舒服,不过破了,就不好插花了。陈韫玉让云竹收拾了桌案,坐下来稍些歇息,却看到放在那里的香囊,之前正犹豫绣什么花样呢……她回头看一眼祁徽,男人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

&ep;&ep;也不知几年之后,他还在不在?想起外面的传言,她心里突然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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