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倒没什么——只是人多!比平日多上几倍!”
&ep;&ep;“来回运的是棉布还是桑叶?”
&ep;&ep;“这不是蚕月?肯定是桑叶!”
&ep;&ep;三四月的桑叶贵得池小秋咋舌,要照着这价钱,她家里门口两棵桑树,能捋下来几钱银子!
&ep;&ep;钟应忱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想起今日遇见胖子时,他愁眉苦脸的一句话:“长顺,柳湾两个镇子蚕花坏得厉害,整条柳江上的叶船,只怕都要往柳安镇来了。”
&ep;&ep;柳安镇就这么大,就出这么多蚕,如何容纳得下三四个镇的青桑叶。供过于求,便只有一个结果。
&ep;&ep;叶价大跌!
&ep;&ep;“亏得我听了孙先生的话,昨日就着晚上开市,就把这一船桑叶卖了,可这后头,还有二十多天…”
&ep;&ep;胖子全没了喜庆模样,眉头拧成疙瘩,脸色铁青。
&ep;&ep;要一直跌下去,他就去了半辈子的身家!
&ep;&ep;钟应忱划着叶子船走了一圈,见东栅叶船虽多,却沉闷异常,凡是露出头脸的人,都一副阴沉模样。
&ep;&ep;破天荒的,钟应忱只卖出去了几份吃食,其余原样带回。
&ep;&ep;他低低道一声:“做梢叶生意的人,怕是要难过了。”脑中却凭空浮现出下午回家时,见到的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ep;&ep;虽然他带了汉阳大竹斗笠,贴了胡子,画了眉毛,换上帮工打扮,但钟应忱一向好眼力,还伴着好记性,一眼便认出了,闪进那家门户的人,便是铁口直断的孙先生!
&ep;&ep;钟应忱留了一个神,晚上时,他专门绕到那一户人家后门,左右打听了一下,却没打听出什么不同。
&ep;&ep;不过是个寻常的行商人家,有个百十两银子,每到来此处做生意,便住上几天,其余时候,便都空置着。
&ep;&ep;恰好,主人近日都在家。
&ep;&ep;便是孙先生上门,也没什么疑惑处,毕竟,神仙嘛,谁不想沾染一两分,求个机缘呢!
&ep;&ep;只可惜,这一次,孙先生也救不得许多人。
&ep;&ep;三月二十九日,东栅来船是平日十倍。
&ep;&ep;早中晚三市连开,叶价已经跌破至百斤百文,便是如此价钱,柳安镇各家叶行也不再愿意派人出来收青桑叶。
&ep;&ep;变故发生在四月的第一天,钟应忱再往东栅去时,还隔着老远,便听到一声凄厉哀嚎。
&ep;&ep;“老爷——老爷!”
&ep;&ep;钟应忱循声看去。
&ep;&ep;只见一个青灰色的影子,将满筐的桑叶疯狂撒往河中,而后,毅然决然地跳入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