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华殿中即便是朝臣散去,因为一会的宫宴也会有众多大臣还在广华殿商讨一些事情。
宫人早就习惯秦砚频繁出入,也没有阻拦秦砚迈入殿内。
“陛下,金纣使臣今日重新拟订了契约,希望您能再考量一番。”
金纣富含金属矿藏,与西盉战败以后,金纣新王一直想要和谈通商,只是西盉想要的只有他们的铁矿。
几番谈判下来只差金纣总是狮子大开口。只是沈旷可不会可怜这些人。
沈旷翻开看了条款,挑眉道:“封档吧。”
转而在桌上找出一封写好的国契,递给朝臣,“这上写得条款与他们所提一致,直接拿过去即可。”
呈上契约的大臣踮脚看了那里面的内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禁身上一抖,“陛下圣明,竟然早就知晓金纣会同意这样的条款。”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前他们都已经不对金纣抱有太大希望,甚至已经不在谈判范围内。
但临近宫宴,金纣开出的条件竟然低了半数,更为精妙的是——与皇帝准备好的国契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一切尽在皇帝的算计之内。
“按照他们百姓体量来算,这是他们能够接受的最底线,自然会签。”沈旷波澜不惊,然国契圆满仍旧让他心情愉悦。
秦砚等在屏风外,沈旷似乎看到了屏风后的绰约身影,简短与大臣们商谈过后便遣散了众人。
走出屏风的皇帝甚为意气风发,见到心悦之人更是压不住唇角间的飞扬。
“阿砚,江北不必再冒着风险开矿采铁,饱受矿井劳累的矿工可以转为匠人,去做更为精密的工艺,江南丝织也会以更高的价格远销……”
见到沈旷的一瞬间,秦砚有些晃神。
心中云影和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那信中字字句句都萦绕在面前。
年少思念之人近在咫尺,但心中复杂的心绪缠绕着,不解着。
刚刚涌出泪水的眼睛恐怕又是要决堤,她连忙偏开头。
她很少见沈旷话多的样子,即便语气平淡也透露这喜悦。
九国通商,为百姓增加的机会也会更多,是在战乱后休养生息以后的重新启程。
稳定的通商能够让百姓安稳生产较为复杂的出口商品,提升劳作的盈余。
特别是对于漠北和秦关来说,没有比安稳更为重要的事了。
沈旷细数着宫宴签订的契约能够给百姓带来多少福祉,平日淡漠的脸上也能看出一些微不可见的笑意。
但皇帝此刻察觉到了面前的人眼角的泪光,不禁皱眉,抚上她的脸颊。
“怎么了?”他转过巴掌大的脸颊,四目交接。
一瞬痛苦与纠葛一齐涌上,秦砚半眸都充着晶莹,但她还是佯装无事。
“在沁园吹久了,眼睛有些痛。”秦砚挡开沈旷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假意说道:“陛下,到了该去宫宴的时辰了。”
就像秦砚一直恪守的准则,这是刻在秦家人骨子里的东西,西盉的一切高于其他琐碎,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
也似乎是理所当然,她不会在这种时候说那些你情我爱。
沈旷并非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有些异样,他看向秦砚的眼神有些不安,问道:“真的没事吗?”
秦砚压下心中念想,自然不会说出什么。
只当作是最后一日体贴的皇后,秦砚如此想着,像是本能一样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为沈旷整理着衣装,像是看尽最后一眼一样,她挂上了应属于皇后端庄的笑容
帝后二人应当同时走入宫宴,受万人朝拜。
在沁园门口,牵着秦砚的手,沈旷却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情绪。
“阿砚,你……不会走,对吗?”沈旷问道。
但秦砚怨恨自己的贴心,却笑道:“嗯。”
宫宴圆满盛大,除了看见了秦砚真的作为皇后出席了宫宴,长安贵妇们都颇为惊讶。
也许是印证了传闻中的讯息,让可做皇后之梦的人今夜梦境尽数破碎。
但这也是宫宴,即便是为了西盉,也都是会谨慎地配合,收起别样的心思。
只是秦砚有些麻木,任谁看都是那个端庄完美的皇后。
这比她以往参加的任何一次宫宴都要难熬,说着她极为熟悉的辞令,挂上了她那得体的微笑。
头上凤钗彰显着她至尊无二的地位,是西盉最为尊贵的女子。
这她部都不在乎,往日她厌恶至极的东西今日都变得异常简单。
而最为困难的则是站在她身边的人,她甚至不能去看一眼。
“长公主呢?”秦砚从宫宴上回过神,四下望了望,想要找些能说上两句的人,于是她吩咐冬寻,“去找找她,我过一会有话同她讲。”
秦砚觉得不能再等了,是时候该告诉沈熙君了。
只是冬寻去找了一遍以后回来禀报,“回娘娘,长公主说身体抱恙,提前回府了。”
“身体抱恙怎么还回府?去叫太医去看看,切记让人盯住长公主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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