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奶奶是嫁到曲家的填房,曲长耀是前头留下的儿子,即便曲奶奶从小也没亏待过人家,但曲长耀却仍旧不肯给曲奶奶一丁点面子。
曲大壮的娘更是骂骂咧咧,就是不让曲长生进祖坟的坟山。
一旁,王氏哭得凄凄惨惨,就差给人家下跪了。
最终,曲夏芳做主,让三姑父另外选了一处自家地里的风水地,这才作罢。
而曲夏芳知道,曲家大房对自家的打压,才刚刚开始而已。
都说同族之人,理应互相扶持,但是有时候,往往是同族的所谓亲人,踩你踩得罪厉害。
这期间还发生一件事儿,由于作法需要一只大公鸡,大房的曲长耀直接提了一只大公鸡过来,让道长先用着,三姑父这里也没多想,还当亲戚之间互相帮衬,免费送来的,就直接把大公鸡用了。
结果转头,曲大壮的娘就上门讨钱了,竟问王氏私下要了两百文钱。
王氏想着自己孤儿寡母,不敢得罪族人,哭哭啼啼的把钱给了。
市面上,一只公鸡最多五十文。
因在办理丧事,曲夏芳并不追究这件事,只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到了第三天,曲长生出葬,曲夏芳终是忍不住,眼泪如决堤一般,掉落了下来。
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而杀父之仇,又何以去报?
他们家连基本的生存都困难。
丧事办完以后盘账,办丧事狠狠的花了足足二两银子,这还是因为三姑父这个道士是自己人的缘故,收的工钱打了个折扣。
办完丧事,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咋说,不用每天熬夜了,且家里摆着一具棺木,棺木里的人尸身残缺,到底想想就渗人得慌。
曲夏芳在丧事办完以后,就回屋狠狠的睡了一大觉,足足有一天一夜。
等她醒来,曲二弟偷偷溜到她身边,低声道,“阿姐,娘把咱家的钱借给了大壮哥了!”
曲夏芳脸色一变,道,“借了多少?”
“娘只剩下那么两块银子了,她借出去一块!”
那就是一两银子。
家里统共只剩下三两银子,她竟借给大房的一两银子。
这个钱但凡借出去了,以后只怕难要回来了。
隔日,周老爷派了管家来送地契了。
管家来到曲家村的时候,曲夏芳正在屋子里扫地呢,见了找上门的周管家,忙招呼人进屋。
“曲姑娘,我是周府的管家。”
曲夏芳放下扫帚,客气的道,“周管家请进屋坐。”
周管家也没客气,走进屋子,打量起来。
屋子是一间土墙房子,四面泥巴墙壁,屋内摆着一根长凳,正中央摆着一个陈旧的竹子做的桌子及四根长凳,屋内的东角则堆着一堆青草,想是拿来喂猪的猪食。
这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农户人家。
见家里来了客人,一旁的院子里,三个穿得缝缝补补的小男孩都凑过来好奇张望,柴房里烧火的银发老太太探着身子看过来,见是一个陌生男人,担忧孙女吃亏,便又迈着小脚走了过来。
周管家看着一溜烟的孩子和一旁的老人,心里叹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去了,一家子以后的苦日子,只怕还在后头呢。
周管家从怀里掏出地契,递了过去,“曲姑娘,这是你要的土地”
曲夏芳接过地契,出乎她预料,地契写的竟是她的名字。
这周老爷,果然是个玲珑人,在不触犯他利益的时候,总是让人这么的如沐春风。
“地儿是曲家村旁边刘家村的地,刘老爷一家子要进京定居去,恰好要卖地,倒是赶了个巧儿,一共四亩地,外加一片五来亩的山林子,山林子算是看在我们老爷份上送的一个添头。”
“周老爷选的地自是极好的,替我谢过周老爷了。”
曲夏芳这个谢道的是真情实意,如果是她自己,是买不到这么好的地的,更别提添头的五亩山林了,最主要的,因是周老爷的下人前去买的地,附近的人便不敢看她家孤儿寡母好欺负了。
毕竟,在榆城这块地,便是城里的大老爷,也得看周老爷的脸色过日子,周老爷是附近村人眼里的大人物。
“对了,关于令弟做药房学徒和你的族人在酒楼跑堂的事,老爷已令我们打过招呼,你们随时可以过去干活了。”
“那可太感谢周老爷了。”
闻讯赶来的王氏听说大儿子去做药房学徒的事安排好了,更是激动不已,当即捡了一些山货,一定要塞给周管家,周管家推辞不过,只能拿着一些干蘑菇,干竹笋干,干豆角,板栗之类,赶上了回城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