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瘦弱的栗婆准抖了半天,脸上毫无血色艰难地点头。随后,阿耆尼摄政王栗婆准签下了一道文书:王女莫言花身份尊贵聪慧明谨,阿耆尼摄政王位让贤王女。
收到消息的执失屈利乐开了花,苏弄处般气得七窍出烟,执失舍未屁颠屁颠地跟在莫言花身后耀武扬威。莫言花虽厌烦这个矮肥粗俗的丈夫,却破天荒地耐着性子告诉他,明日作为摄政女王参与廷议,她第一件要下达的政令便是任命他充当阿耆尼的镇国将军。可把执失舍未高兴地连烤肉也吃不下,一个劲地喊早些歇息急不可待第二天的到来。
莫言花温柔地看他一眼,为难地说还要很多事情尚待处理,哄了好一会,才让侍女央昂领着两名女奴将执失舍未劝回去。
没有了执失舍未的宫殿立刻让莫言花感到一阵舒心与畅快。她疲倦地轻抚额角,长长一声叹息。角落里突然露出一个高瘦的身影,光亮的秃头,深邃的五官轮廓,沟壑纵横的脸面,那人双掌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低声道:“王女辛苦一天了,明日还要参与廷议,早些歇息吧。”
“难普,你说我母亲在佛国看到我今天的这一切,会不会高兴?”
“公主在世时最牵挂的人便是王女,她一定会为你今日的成就与荣耀而骄傲。”
“今日只是开端,我还要名正言顺地登上阿耆尼的王位,让那些苛待我的人悔不当初。”莫言花的眉眼流光,“到时候你便是我的国师,将与我共享这一切的荣耀。”
“难普一定竭尽所能辅助王女成就大业。”
一女一僧共处的身影在清冷的宫殿里异常的和谐。
半旬后,李嵘在安西都护府的书房里接到了突厥人陈兵员渠城与莫言花摄阿耆尼国政的消息。咱们李都护虽说不上是一名突厥通,但对一些突厥人事还是有所了解的。看来这位乙毗可汗虽倚重执失屈利,却又对他有所防范。前头让处木昆部偷袭不成趁着他们离开抢占员渠城,同时又派遣一直与处木昆部面和心不和的鼠尼施部一同出兵员渠城。如此一来,两头饿狼争夺食物不能独占新抢来的阿耆尼,可汗的实力便不会被他们两部所超越。
“他们可有为难栗婆准?”
“这倒没有,只是架空了他的摄政权半软禁在员渠王宫里。”
“龟兹那边可有新消息。”
“龟兹王派使者给摄政王女恭贺。”
李嵘一脸的玩味,看来与这位王女结盟赌对了。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骆丛现如何?”
一旁侍立的松青忙上前回答:“姚医官说骆丛的伤势深入脏腑,断言他的日子不多了……为免伤口疼痛难忍,特意开了安神汤给他服下。骆丛每日里头大多昏睡,倒也不太难受。长安那边已遣派信使知会,估摸骆府的人马最快也要一月余后才抵达交河,但骆丛恐怕熬不过一个月了”
李嵘一阵叹息,他也是久经战阵的人,马甲裹尸固然是将士的荣耀,活着的人却不见得轻松,连连叮嘱松青好生照料骆丛。
政光十八年初冬,大捷而归分得战利奖赏的安西将士们三三五五地聚在一处吃酒玩乐,几乎把交河城里的食店酒铺和女肆挤得水泄不通。
阔别两月余,阿若看着许彦满身风尘一脸须髯地归来,鼻头不由得一酸:“我险些认不出夫君了。”
许彦捏住爱妾丰润的玉手,一时默默无语。须臾,方想起从行囊里取出一物,乃是一蚌贝壳。蚌壳有半个巴掌大小,莹润纤巧,内里盛有胭脂,色泽亮丽。
“骆丛说阿耆尼盛产胭脂,我也不懂得如何辨别好坏,只带了这一枚回来给你。”
芙若嗅了嗅胭脂,笑道:“香着哩。”察觉许彦的脸色暗淡下去,便问:“夫君何故神伤?”
许彦别过脸,牵着她往内室,“替我沐浴梳洗吧。”
夜里,小两口并无小别胜新婚的缠绵,二人相互依偎至天亮。阿若醒来,许彦已不在睡塌上,忙带上新缝制的冬衣往实心处送去。打听了许彦的心事后,两人对望长嗟,只叹生死有命,人生无常。
都护府北院的偏厢里,药香与腐臭混织室内,叫人气闷难受。许彦进来的时候,姚医官正往骆丛的伤口处仔细地抹伤药。这名姚医官的父大人师承前朝太医署巢氏,后来犯了事流放岭南,周天子颁布西迁赦免令后这才举家迁往西州。官姚医在家中是幺子,主攻外伤铁打,不久便被举荐到安西府军中当医官,医术十分高超。
骆丛被抬回营帐那日已昏迷不醒,全靠这位姚医官清洗了伤口上的腐肉,再用李都护从关内带来的生丝线将内脏与皮肉缝合上,又灌了提气续命的汤药,这才保住了一口气活到今天。可骆丛一直高热不减,缝合的伤处不住地流出脓白。尽管姚医官极尽所能地为他医治,可骆丛的脉象气息仍旧每况日下,怕是时日无多大限将至了。
许彦心中苦涩,替骆丛更换额上所覆盖的湿汗巾,又以毛笔蘸了温水不时地涂抹他那干涸的嘴唇。许彦一直守在榻旁,直到傍晚,骆丛才醒来,喝了半碗肉汤,精神稍长。他勉力笑道:“这回怕是不能带你去觉洛涴看盐海了,高昌人都说那盐海有神力能把人浮出水面,我还没有下水试过,到时你可要亲自验证那是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