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郁棠见他遮遮掩掩地抻着袖子,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追着那载歌载舞的美人们来回打转,心下只觉滑稽,头一偏便掩唇笑了出来。
&ep;&ep;她这厢看笑话似的乐得开怀,却不想这低眉莞尔的样子落在不远处终于露面的季世子眼中,却又凭白带了些旁的意思。
&ep;&ep;季路远仰头将杯中清酒饮尽,冷白的二指拈了拈青花的杯口,眸底的颜色黑得要吓死人。
&ep;&ep;啧,还是揍得太轻了。
&ep;&ep;“欸,季大人。”
&ep;&ep;商言铮借着巡逻的契机绕到他身边,“容我提醒你一句,您老人家喝的是酒不是醋,更何况前些日子主动回避的不是你吗?现在又摆出这拈酸吃醋的怨愤模样给谁看呢?”
&ep;&ep;季路元敛敛眼睫,再扬眸时,澄澈的瞳孔中已经含了些和煦的笑意。
&ep;&ep;他端的一派温和有礼,实则却是用着旁人听不到的音量低淬道:“你当下很闲?让你盯的人呢?”
&ep;&ep;商言铮也笑起来,他半侧过身,状似不经意地随手拈了拈枝头的花苞,掩在阴影下的薄唇则悄然嗡动,
&ep;&ep;“一如你所料,咱们的大皇子正面劝不动陛下,果然打算另辟蹊径,试图借由天象之说促使陛下定下北上的钦差,钦天监正陈大人今番也入了宫,且还与郑尚书一前一后离了席。”
&ep;&ep;季路远嗤笑一声,在抬袖饮酒的间隙里比了个隐晦的手势,身后的季十一得了命令,几个闪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ep;&ep;不过撩个帘的功夫,三人便桥归桥路归路地分散开来,季路元转头嘱咐了季十九几句话,继而重又望回了郁棠所在的方向。
&ep;&ep;已经入了夏,天气逐渐燠热,辛氏又将宴会特意设在了御花园内的牡丹亭中,此时此刻,日头愈见毒辣,公主后妃的仪仗旁纷纷撑起了遮阳的绸伞。
&ep;&ep;销金的伞面罩出一片又一片黯淡的阴影,属于郁棠的席位下,栗桃躬身颔首,正独自一人摆置着那倾倒了的七彩琉璃酒壶……
&ep;&ep;郁棠不见了。
&ep;&ep;季世子顿时一愣,视线随之扫向右侧的席位。
&ep;&ep;郑颂年果然也不见了。
&ep;&ep;席间的歌舞已经进入高潮,伶人的笙鼓愈发促急,几步之外的郁肃璋跅弛而笑,与他相对而立的郁肃琰则正襟危坐,隔着一丛绽放的牡丹,遥遥冲着辛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ep;&ep;季路元微拧起眉,心头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ep;&ep;*
&ep;&ep;另一边,郑颂年并未携小厮,只孤身一人揣着个锦缎的包袱,鬼鬼祟祟地抄了条向外的小路。
&ep;&ep;郁棠带着泽兰紧随其后,她凝着一张脸,行走间步履如风,粉蓝的水袖与靛青的襦裙翩翩而动,泽兰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侧,一时间竟恍惚无法跟上她的脚步。
&ep;&ep;“公主,咱们……”
&ep;&ep;“见过公主殿下。”
&ep;&ep;泽兰话音未落,辛氏殿里的两个女官就已经躬身行了礼,“陛下马上就要到了,不知公主此刻离席是要?”
&ep;&ep;郁棠不予理会,少见地端出个熟视无睹的高傲态度提裙便走,其中一个女官见状皱眉,本欲伸手阻拦,谁知却被迎上来的泽兰牢牢绊住了动作。
&ep;&ep;“姑姑们莫要着急。”
&ep;&ep;泽兰笑盈盈地攀上那两名女官的手臂,力气明明用的不大,却是叫人无法轻易挣脱。
&ep;&ep;“公主适才打翻了酒盏,正要回去……”
&ep;&ep;巧辩之声渐渐落于脑后,脚下长径愈狭,周遭也愈发的寂静。
&ep;&ep;郁棠屏息凝神,眼见着武英殿的檐角已可清晰眺得,前方疾走的郑颂年却在此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ep;&ep;有光落下,惨白的一片濛濛霭霭,仿佛拉慢了时间。
&ep;&ep;嘒——
&ep;&ep;嘒——
&ep;&ep;栖在枝头的雀鸟拉长嗓子叫了两声,扑闪着翅膀恓惶逃离。小径的尽头隐约传来些许人声,该是姗姗来迟的祯贵妃择了条近路,欲要横穿此处去往牡丹亭。
&ep;&ep;窣窣——
&ep;&ep;窣窣——
&ep;&ep;相继而至地,半人高的草丛猝尔作响,郁棠一个激灵,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荒唐猜测。
&ep;&ep;她只记得祯贵妃会小产,可如今细细回想,阖宫上下,却是没一个人能准确说出祯贵妃究竟是何时小产,又是因何而小产。
&ep;&ep;林大人是连永安帝都要忌惮几分的朝中新贵,祯贵妃圣宠多年无子,却在即将立储前有了身孕,她又向来畏热,偏生辛氏却将此次的千秋宴设在了御花园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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