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赞叹地点了点头。
&ep;&ep;「那如何证明意识已经交换了呢?」我问。
&ep;&ep;「这个太难了。」墨教授说:「理论上我们除了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智外,是没有办法知道别人的心智的。」
&ep;&ep;「除了自己,没办法知道别人的心智……」我重復了一遍,试图理解墨教授的意思。
&ep;&ep;「同理心,就是人还保留着意识交换能力的证据。」教授说:「人以为同理心是一种站在他人角度思考和感受的能力。我觉得同理心应该是交换了部分意识,但因为没有对视產生眼球振动而引起的脑波共鸣,无法进行彻底的意识交换。」
&ep;&ep;「您刚刚说可以通过色盲监测来验证,为什么不色会是色盲?」
&ep;&ep;「目前我们掌握的都是哺乳动物跟人进行的意识交换。大部分的哺乳动物都是色盲,因为它们的视网膜中不像我们有三种锥状细胞,」教授说得很慢,「它们只有两种,缺少了感知绿色的锥状细胞,所以它们分不清红色跟绿色。」
&ep;&ep;没错,我想起之前曾经学过相关内容。人有三种锥体细胞,分别感受长中短三种不同波长,对应着红绿蓝三种顏色,被称为三原色。
&ep;&ep;「所以当哺乳动物跟人意识交换后,就算人眼有可以接受绿色光波的细胞,但是这些哺乳动物的意识并不会处理这部分光信号。是这样吗?」
&ep;&ep;「没错,你理解得很快。」
&ep;&ep;「但为什么我不是色盲?」
&ep;&ep;「因为猴跟人一样,视网膜上携带了三种锥体,本来就能感知到绿色。猴是在进化到拥有三种锥体细胞后才跟人类分开的,所以猴群中的色盲比例甚至比人类还要少。」
&ep;&ep;「既然我不是色盲,那您是怎么知道我……是jack的?」
&ep;&ep;「所以我观察了你很久,最后还得跟你确认一下。」墨教授平静地说:「确认你是不是跟我一样。」
&ep;&ep;「这么说您现在是确认我跟您不一样了,跟你们都不一样……」我像一个人被抓获的猎物一样,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释然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ep;&ep;「不,我们一样。」教授温柔地看着我,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我们都是不色猴。」
&ep;&ep;我愣住了。这个震惊不亚于我自己从猴的身上跑到人的身上时候的感觉。我觉得全身毛发悚立,头皮发麻,浑身毛孔都叫嚣着往外冒着冷汗。一时间周围生息全无,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吵,我的瞳孔一定收缩成一个小点儿了。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德高望重,满腹经纶,根本没有一点儿猴的样子。
&ep;&ep;不可能的,意识交换怎么会如此频繁如此轻易地发生,他或许是为了某种目的在偽装,是为了研究吗?
&ep;&ep;「十年前,」墨教授并没有理会我,他盯着还在呼呼燃烧的焚烧炉,缓缓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这里的一隻被用作实验的獼猴,我当时被打开了脑壳,大脑上插满了电极,我盯着对面给我做实验的人看,他也看着我,然后我就变成了他。」
&ep;&ep;「打开了脑壳?!」
&ep;&ep;「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獼猴就死了,像你的身体一样,在这里被烧掉。这里是实验动物焚烧炉,送走了无数动物,却也送走过人。」墨教授顿了一下,闭上眼睛,转过身来,颤抖地手轻轻放在我的头上,「你在饲养室里出生,你是我的孩子。」
&ep;&ep;我大概实在承受不了这些信息,只觉得眼前一黑……
&ep;&ep;我悠悠转醒时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旁边的焚烧炉还是呼呼作响,我躺在焚烧炉旁的地上,墨教授蹲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ep;&ep;我恍惚了一阵子,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ep;&ep;「突然告诉你这些,你一定很难接受。」墨教授温柔的眼睛让我有些哽咽。
&ep;&ep;我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虽然我记得白目白在老家有一个老父亲,可那也不能算做我真正的父亲。一隻在实验室出生,在笼子里长大的猴子,我从没有妄想过血缘上的父亲。
&ep;&ep;而此刻他却正在眼前,这个慈眉善目受人尊重的老教授。
&ep;&ep;「父亲……?」犹豫,不相信,渴望,几种情绪闹得不可开交。
&ep;&ep;「嗯。」墨教授驀地睁大了眼睛,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亮,「我曾被用来在实验室里做交配实验,你就是这么出生的。」
&ep;&ep;「后来呢?」我深吸着气,颤抖着问。
&ep;&ep;「我用了两个月才熟练控制这个大脑和身体,」墨教授的语速因激动而快了起来,「之后我便留在这里,查找各种资料论文,用各种动物做实验,包括你。拼命想找到意识交换的原因和能控制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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