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按皇上的意思是,要揭下那一层谢氏皇族的尊贵显赫的荣光?”季函问。
&ep;&ep;“破坏天下人心中的谢氏皇权,宣告您并不是卧病在榻无法上朝,而是被豢养的狼狗反伤自身?”他道,“甚至只能禁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ep;&ep;男人听了这话反而发笑,那笑声回荡在这座封闭的大殿中显得非常突兀森冷,“季函,我现在就给你写一道退位诏书,你敢接吗?”
&ep;&ep;笑音不止,男人执起卷轴拾阶而下,站在季临泽的面前,微微扬起下巴道:“你不敢。”
&ep;&ep;季函不着痕迹地抿紧唇角。
&ep;&ep;他的声音里生出几分促狭的笑意:“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季首辅的内心深处还有着对于谢家的畏惧?”
&ep;&ep;季函倏地伸手抓住那份卷轴,冷冷道:“谢临泽,你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ep;&ep;他抽过卷轴走到一旁,点了烛火,布满整座大殿的阴影消褪。
&ep;&ep;男人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闭上眼睛,微微抖动的睫毛宛若渡着碎芒,他侧脸的轮廓在那一层朦胧的烛光里勾勒出来,从眉角到下巴的线条优美得令人心折。
&ep;&ep;季函停了一息,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对着光线看了一眼卷上的文字,嘲讽地掀起唇角,“看来你半瞎做久了,字迹倒是不减反进。”
&ep;&ep;“拿着你的东西,麻利点滚。”男人提步往里走。
&ep;&ep;“谢临泽。”季函叫住他,“你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ep;&ep;男人置若罔闻,他披着红袍,背影浸着脉脉烛光,像是生长在暗处里妖异的花枝接触到了天光,无声的消融糜烂。
&ep;&ep;季函不得回答,熄了烛火,道:“西夷进贡了一堆精巧珍玩,还有颗鹅蛋大小的明珠,嵌在银鎏金冠上,以示对大昭的臣服之意,我回头让人给你送来。不过你要是真瞎了,那些东西也就派不上用处了。”
&ep;&ep;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接着道:“对了,我记得太后的忌辰快到了,届时国师将出关祭祀行望拜礼,你也能出来见见光。”
&ep;&ep;男人的身形已经湮没在黑暗中。
&ep;&ep;季函不再多话,转过身,那扇门随着人影的离开又关上,消息却不受任何阻碍地传出了宫,京城内外都在谈论在西夷的臣服和进贡。
&ep;&ep;阳光撒在茶栏上,伴着说书人的声音,堂里桌椅坐得满满当当,人人就着牛肉喝着小酒,享受着午后的闲适。
&ep;&ep;“说完了那颗西夷进贡的稀世明珠,就不得不谈起如今在朝堂上权重望崇的季家……”说书人展开手里的折扇摇了摇。
&ep;&ep;原本站在角落里听完了明珠一说的年轻男子,刚刚提步欲走,又停了下来。
&ep;&ep;“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季家也只是出了一个季大人季仲舟,官任礼部侍郎,可不是如今已是内阁大学士,族中子弟遍布朝堂之景。而这其中的因缘际会,正是因为季老家主收养了一女,那女子后来被送进宫中,当了先皇的正妻,也就是惠瑾皇后,才成就了今日的季家!”
&ep;&ep;话刚落音,底下一片唏嘘,唯独年轻男子沉默静立。
&ep;&ep;有人道:“真是捡来的大便宜!”
&ep;&ep;“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家有女儿,你送进宫去,看看能不能当皇后?”
&ep;&ep;“嘁,要不是皇上病重,我早就把我家那丫头送去了!”
&ep;&ep;说书人拿扇子敲了敲桌面,茶栏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ep;&ep;“今个就给大家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这要说起来还有一桩趣事,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这先皇和惠瑾皇后还在世时,曾经设宴请北娆国来使。这来的人里呢,就有那北娆王子,说是要比喝酒,要知道那伙人久居塞外苦寒之地,各个都是量如江海的酒鬼!”
&ep;&ep;“宴上多数的官吏被他们灌倒,眼看要下咱大昭的面子时,有一人越众而出,和那王子对饮了足足三千杯!你们猜猜,这是谁赢了?”
&ep;&ep;正到关键处,说书人却慢慢地端起茶盏,底下人们纷纷不乐意了,急哄哄地叫嚷起来。
&ep;&ep;说书人喝完茶,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道:“最先撑不住喝倒的那一个,乃是那北娆王子!”
&ep;&ep;听众们不由大笑,问道:“是谁这么厉害能喝赢那北娆人?”
&ep;&ep;“别急别急,听我说完。北娆王子第一次输在酒上,非常不甘,说对手是个酒袋子转世,还说中原人口舌功夫厉害,可比起武功却是弱不禁风,像个娘们,你看看,这能忍吗?”
&ep;&ep;“于是两人比完了酒,又比起武功,北娆王子大醉,没个轻重,甚至吩咐手下人把他的弯刀拿来。而那人不顾劝阻应战了,称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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