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萧煜负着袖,低眸看她,冷声道:“真有本事。”
&ep;&ep;音晚顾不得追究他的嘲讽,只抓住他的胳膊,轻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ep;&ep;萧煜的耳廓红了一点,偏脸上朗若清风明月,半点赧意都不见,他把浸满汗的手藏在了身后,悄悄在衣裳上擦了几下,冷着脸抓住音晚的手,把她拖进了客房。
&ep;&ep;那纸团还在地上,萧煜弯身捡起来,展开,捋平整了,对着音晚问:“什么意思?”
&ep;&ep;音晚堆起娇靥,柔声道:“我这不是想跟您开个玩笑嘛。”
&ep;&ep;说话这句话,她微微怔了一下。她为什么敢跟萧煜开这样的玩笑?这放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事。
&ep;&ep;难道说是萧煜近来对待她的方式,潜移默化间让她觉得可以开这种玩笑,萧煜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欺负她了。
&ep;&ep;他们之间好像跟从前不一样,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ep;&ep;萧煜被她气笑了,唇角上弯,露出森森白齿,把那褶皱的纸笺抖了又抖,从牙缝蹦出几个字:“你平常都是这么跟人开玩笑的?”
&ep;&ep;真是奇怪。音晚仰头怔怔看他,心道,他都这么凶了,为什么我竟不怕他了。
&ep;&ep;她发过呆,自小哄父亲的机灵劲儿就又回来了,乖巧在床沿坐端正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笑得温婉:“殿下,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饶我一回,好不好?”
&ep;&ep;萧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色沉冷,撂下一句:“肚子还疼吗?”
&ep;&ep;音晚摇头,心里却又开始想另一件事。
&ep;&ep;他刚才说他也爱她。
&ep;&ep;她应当没有听错的。为什么他竟好像没有这回事了一般,她是不是该去问一问?可……万一他说只是一句戏言,那又该怎么办?
&ep;&ep;她思绪粘黏,正兀自纠结,萧煜只道让她好好休息,转身便要走。
&ep;&ep;音晚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ep;&ep;目光中满是痴念,又夹杂着些许委屈,柔柔转转地看过去,仿若月光映照下的碧潭,被人投掷下石头,搅出一潭破碎的波漪。
&ep;&ep;萧煜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揪一下,她明明没有说话,却像在无声地控诉。他霍然止步,转过身,迅疾走到床边,将她摁到床上,压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道:“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若将来,我和你的父亲之间,你只能站一边选一个,你选谁?”
&ep;&ep;音晚的睫宇颤了颤,在眼睑留下两簇阴影,所有的甜蜜绮念在一瞬消散。她道:“我选父亲。”
&ep;&ep;萧煜冷然一笑,瞳眸中闪着晶亮似冰的光茫:“那你说爱我?”
&ep;&ep;音晚道:“我父亲不会害你的,可你这样问,就说明你会害他。”她声音中带着哀求:“你就不能放过他吗?他不是坏人,他真的是个大大的好人。”
&ep;&ep;萧煜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ep;&ep;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所有往事都说给音晚听,把谢润做过什么都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开口。他不知谢润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天人交战……亦或是他在害怕,害怕音晚就算知道了所有事情后,知道她父亲有负于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父亲。
&ep;&ep;萧煜自嘲这可笑的患得患失,低眸看向音晚,道:“皇兄扶持我,就是想让我和谢家相斗。我们彼此消耗,两相制衡,才能顺了他的意,让朝野维持暂时的安稳,保证在他驾崩后年幼的太子能顺利登基。”
&ep;&ep;他摸了摸音晚的脸颊,叹道:“可我不能让他如愿。我身负深仇,历经磨难,不能就这么算了。皇兄一死,若我只是淮王,我是稳不住局面的。”
&ep;&ep;他的声音蓦然变得低缓,颇具蛊惑,如盈水荡漾在音晚的耳边:“我要赌一把,若我赌赢了,我所挣来的所有尊贵和荣耀都可与你共享。我只要你一样东西,坚贞忠诚。”
&ep;&ep;音晚刚想说什么,被他覆指堵住唇,他道:“给你时间,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ep;&ep;萧煜起身走了,留下音晚一夜未眠。
&ep;&ep;第二日,音晚顶着一双乌黑眼圈上了马车,萧煜早在车里等她,他乌鬓滑亮,衣角平整,看不出半分疲倦与忧愁。
&ep;&ep;音晚躲避着他的视线,坐好。
&ep;&ep;马车驶过一片田畦,清风送进鲜草香,沁人心脾,伴着鸟雀嘤啾,冬去春来,万物破开尘封苏醒,外面正是杨柳依依,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ep;&ep;音晚挑开帘幔一角看了一阵儿,忽而怀里被塞进一样东西。
&ep;&ep;精致的紫檀花梨纹小方盒,里面盛着一卷画轴,正是音晚之前在骊山熏华殿看中的那幅美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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