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因着昨日陈杏娘已然打发家中小厮来报了信儿,观前早有道童等候,一见傅家母女到来,旋即上来接了,打了个稽首,说道:“夫人小姐一路辛苦,主持已在里头候着了,请二位入净室休息。”陈杏娘便携着傅月明,迈步往观里去,一面问道:“你们观主每日都做些什么?今岁我生日,也不说来走走,只推不得闲。”那道童陪笑道:“若不是,主持也说要去的。只是逢上林知府家老太太的千秋华诞,林老爷打发人来请,主持委实分不开身来。倒请夫人见谅。”陈杏娘一听林家,便不再言语,只闷声走路。
&ep;&ep;待行到观中,道童将其让入一处净室,主持清静散人亲自出来迎了,打了稽首问礼已毕,便坐着说话。
&ep;&ep;傅月明在旁冷眼细观,只见那主持约有四十的年纪,生的皮肤香细,慈眉善目,乌发盘顶,一身绢丝道袍,凉鞋净袜,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上一世,她于此人并未有什么相交,只依稀记得小时她来家与自己看过相,却并没留什么确实的话,就去了。连父亲赠与的卦银也不肯收,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ep;&ep;那清静散人与陈杏娘见礼过,便相互寒暄客套。因着傅家是徽州城里的富户,每年往白云观送来的香银并年节答报天地的贡品祭礼着实不少,这清净主持也很是奉承,倒不似那些高人,一昧的清高。
&ep;&ep;陈杏娘因笑道:“小女病了一向,我在天地位前许下的愿心,今儿特来还愿的,倒麻烦主持了。”清静散人含笑回道:“居士客气了,不过都是小道份内中事,何来麻烦一说?”说毕,又望向偎着陈杏娘坐着的傅月明,上下打量了几眼,不觉暗暗纳罕:我也曾给这傅家大姑娘相过面,怎么两年功夫不见,她的命数倒尽数变了?之前我所见,这傅姑娘命多凶煞,主冲克父母,早夭短命,夫婿无情,乃是下下的凶命。如今,却倒转了?
&ep;&ep;☆、第十七章登徒子
&ep;&ep;清净主持望着傅月明发怔,心中兀自纳罕不已。陈杏娘见她只顾盯着自家女儿瞧看,因知她卦数精准,善推命理,遂笑道:“素来听闻清净主持算命卜卦无有不准的,大前年我家老爷也曾请道长去家为小女相面。主持那时候没留什么话就去了,只说再打发人送信儿过去。谁知就耽搁到了如今,俗话说拣日不如撞日,今儿我们母女两个恰好来了。就请主持再与月明相相罢?”
&ep;&ep;清净听了这番话,因陈杏娘是道观里的大施主,不好推搪,便笑道:“那小道僭越了。”言毕,便起身走至傅月明跟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忖道:却才没细看,不曾留意,她面上的晦纹却倒断了,连那层笼在脸上的死气也不见了。天庭饱满而光润,似是魁星[1]入道而转命数之兆,此相却是世所罕见。
&ep;&ep;傅月明见她不住的打量自己,只顾不言语,便有些不大自在。好在清净已收了目光,含笑说道:“傅家太太,小道前番相你子嗣上有妨碍,却没瞧出你竟有个天命富贵的女儿。令嫒肤白肩圆,荫庇父母;骨肉匀亭,旺夫益子;天庭饱满,主聪慧过人;肌肤香细,必受夫主一生之敬爱;卧蚕明润,桃花旺盛而常得贵人相助。眉目清秀,眸光端正,命中必有珠冠[2]之分。这真是上上的好命,小道足踏千家户,眼观万户人,有这样福相的小姐,还真没见过几个。”
&ep;&ep;陈杏娘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又听清净说女儿命中必有珠冠戴,更是满心喜悦,拉着清净说了好些话。
&ep;&ep;傅月明听别的也还罢了,只是闻说“旺夫益子”“受夫主一生之敬爱”等语,又喜又羞,满脸晕红,偎着陈杏娘坐着,垂着头一声儿也不言语。
&ep;&ep;陈杏娘同清净说过几句闲话,清净便引着这母女二人到殿上上香。
&ep;&ep;众人步出房门,缓步走到殿上。
&ep;&ep;这白云观因着供奉灵验,香火旺盛,平日里极受徽州城中的官商大户追捧,三清正殿亦修得巍峨雄峻,气势恢宏。
&ep;&ep;傅月明搀扶着陈杏娘,走上殿来,看过三清神像,只见殿上宝相庄严,尊神肃穆,香烟阵阵,绣带飘飘,各样摆设甚是齐整,打眼望去,说不尽的金碧辉煌。这母女二人看过神像,清净亲手点了燃香,递与陈杏娘。陈杏娘左手接了,领着傅月明在正神前的蒲团上跪倒,拜了三拜,虔诚祝祷了一番,才将燃香递还清净。清净将香插于神位前的香炉之内,又点燃一支递与陈杏娘。如此往复了十三遭,陈杏娘共上了一时三炷燃香,上高香方才算了毕。
&ep;&ep;待燃香已毕,陈杏娘又布施了五十两纹银,清净含笑令道童上来收了,亲自记在功德簿上,方又请陈杏娘入内室奉茶歇息。
&ep;&ep;傅月明随着母亲拜了过三清,心中已觉腻烦,又看母亲往内室里去,便知必要再清谈些时辰,遂上前向陈杏娘笑道:“素来听闻白云观种的一观好槐花,堪称这徽州一处绝景。今日可巧来了,女儿想去后头走走,瞻仰瞻仰这观中美景。”陈杏娘听她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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