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商胡和护卫,托孤一般郑重说道:“内子此去,多有艰险,还望诸位多加照应。”
&ep;&ep;众人一怔,忙回礼道:“国公爷客气。”
&ep;&ep;陆鸢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褚昉一眼,一夹马肚率先往前行去。
&ep;&ep;她是商队少主,从来都是别人的家眷嘱咐她要好生照应别人,商队中人也已习惯凡事让她出头,理所当然以为那是她的责任。
&ep;&ep;可她今日被当作一位普普通通、肉体凡胎的妻子托付于同行之人。
&ep;&ep;褚昉告诉他们,陆鸢不仅是少主,也是一个女子,她会尽她的责任,但也有资格领受一份应得的照应。
&ep;&ep;在褚昉心里,他可以尊重她作为商队少主的责任,尊重她的守护和付出,但更重要的,她只是他需要被守护的妻子,仅此而已。
&ep;&ep;他此刻不再是皇朝宰辅,不再是勋爵加身的国公爷,只是一个送妻子远行的丈夫。
&ep;&ep;商胡很快跟上了陆鸢脚步,乌泱泱一群随在她身后。
&ep;&ep;陆鸢回头已望不见褚昉,但她知道,他一定还没走。
&ep;&ep;晋阳城二月底的天气比长安要冷些,树木尚未抽发新芽,光秃秃的枯枝萧索冷清,成双成对在枝桠上追逐嬉闹的鸟儿便格外惹眼。
&ep;&ep;陆鸢忽然勒转马头,从人头攒动的队伍中脱离出来,向旁边行去。
&ep;&ep;道旁没有人群遮挡,陆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褚昉。
&ep;&ep;他穿着一身鲜亮的紫袍,容色如玉,挺拔如松,完全不像有伤在身。
&ep;&ep;他向来是个体面人。
&ep;&ep;陆鸢打马折返,朝他行去。
&ep;&ep;褚昉眼睛灿灿灼灼地亮了。
&ep;&ep;他的妻子回来了,该是不走了吧?
&ep;&ep;陆鸢在他面前勒马,补上方才没有与他进行的道别,“我走了,你早些回去,好好养伤,别逞强。”
&ep;&ep;褚昉目光一顿,她折返就是要说这些?
&ep;&ep;没等他反应,陆鸢勒转马头又走了,打马疾行,很快融进了远去的人群中。
&ep;&ep;···
&ep;&ep;陆鸢率领晋阳商胡与商队大部汇合后,西去人群已近三百人,原地休整之际,康延植问起晋阳一行缘何耽搁了这么多日,陆鸢遂将前因后果说了遍。
&ep;&ep;听闻褚昉受伤,康延植关心道:“无大碍吧?”
&ep;&ep;陆鸢点头:“大夫说没有伤及要害,应该好得快。”
&ep;&ep;“你真一点儿不牵挂?”康延植问她。
&ep;&ep;陆鸢不说话。
&ep;&ep;康延植少见陆鸢如此情态,知她有心事,放下商队诸事务,邀她一起出外走走。
&ep;&ep;“你五岁时,小姑母第一次带你出门做生意,你那时胖乎乎的,像个雪团子,也娇气,嫌日头太大晒的睁不开眼,嫌驼鞍太硬硌的屁股疼,还发脾气说以后再也不出来了,但总是逃不过小姑母的哄骗。”
&ep;&ep;“次次被骗,次次抱怨,还跟我说,等你长大了,再也不上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喝逍遥,才不来受这风吹日晒的罪。”
&ep;&ep;“但从姑母去世后,你再也没有抱怨过,我记得有次商队宿在沙漠中,你挨着我睡,夜中说梦话,说,‘阿娘,我想回家,好累,好脏,我好臭’,第二天我问你是不是想家了,你说没有,那时你也才十岁。”
&ep;&ep;陆鸢负手背在腰后,低着头,看似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ep;&ep;“阿鸢,阿公和小姑母教你做生意,读书习礼,让你吃了很多苦,但我相信他们不只是要让你继承生意,守护商队,为他们而活,他们更希望你长大之后能够多些选择。”
&ep;&ep;“你想做生意,就做生意,不想的时候,也不要把它当成责任压抑自己,随你自己的心意便可。”
&ep;&ep;大概康延植提起旧事牵动了陆鸢情绪,她又想起褚昉的话。
&ep;&ep;“表哥,你还记得么,以前阿娘在的时候,我说行路累,她总是给我一颗糖,叫我坚持,我明白她是为我好,人生艰难,她希望我坚强些。”
&ep;&ep;陆鸢望向枯树上的鸟窝,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这次临行前,照卿跟我说,要是累了,就回家。”
&ep;&ep;母亲教她坚持,因为不能伴她长久,褚昉教她累了就回家,因为余生就是他了,像他说的,有他在,不想坚持的时候,那便偷个懒。
&ep;&ep;累不累的,陆鸢不说,康延植也知道,从这里到晋阳四五日马程,什么都不做,单是跑一趟都要乏上好几天,何况她跑个来回,中间又经那么多事,怎可能不累?
&ep;&ep;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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