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话到嘴边,聂儿还是说不出口,她的疑惑现在有两个途径可以解答,一是阿婆,另一个就是那位神秘的先生。如果是问那位先生,他看起来应该会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聂儿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姨母住的小院,老实说,她不想从陌生人那里得知她最在乎的父母的消息。所以,她想问问这十八年从未开口谈及她母亲的阿婆,阿婆应该知道她的消息,但是聂儿很担心她会像从前那样无声拒绝自己。
&ep;&ep;阿婆坐在院子里绣她的十字绣,大红的“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几乎完成,聂儿凑过去,搬着小板凳,和她一起坐在太阳底下。
&ep;&ep;“阿婆。”
&ep;&ep;“哎,唔什?”
&ep;&ep;“也没什么,阿婆,我就是想问问那个人的事。”
&ep;&ep;“谁?”
&ep;&ep;“那个人。”
&ep;&ep;聂儿不叫她妈妈,她从来没有叫喊过妈妈,最害怕的时候是叫祖母,那是刚来祖母身边的时候,后来祖母说南方娃娃不说祖母,都叫阿婆,聂儿这才改口,而且从那后也不再改回。
&ep;&ep;“你想知道什么呢?”
&ep;&ep;这是阿婆第一次松口,没有支支吾吾,也没有伺机找借口混过去,她第一次正面回答聂儿的问题,聂儿心中一阵欢喜。
&ep;&ep;聂儿看阿婆手下绣针上下翻飞,没有抬头看她,终于放下心,因为她实在不敢直视她眼睛问这个问题。
&ep;&ep;“她是什么样的人?阿婆。”
&ep;&ep;阿婆手底下不停,“小时候她的头发和你一样有点卷,后来长大后她干脆把它弄成了大波浪。”
&ep;&ep;“然后呢?”
&ep;&ep;“没有了。”
&ep;&ep;阿婆忽然停口。
&ep;&ep;“阿婆,再告诉我一点点。”
&ep;&ep;“她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还会帮她父亲,也就是你阿公做生意。”
&ep;&ep;聂儿的脑海里构思了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
&ep;&ep;“她很聪明是吧?”
&ep;&ep;“对啊,那个时候她轻轻松松就能在班级里名列前茅。”阿婆一脸自豪。她的女儿曾经是大家口中说的别人家的那种孩子。
&ep;&ep;聂儿迫不及待:“后来呢?她高考后上了大学吗?”
&ep;&ep;“她直接考取了外国的一所学校。”
&ep;&ep;聂儿惊讶地张大嘴:“哪里?”
&ep;&ep;“西班牙的塞维利亚。”
&ep;&ep;“为什么要去西班牙?按理说她那么聪明,考取英法或者其他的名牌大学不是对她更有利吗?”
&ep;&ep;“为了她口中的自由。”
&ep;&ep;“她觉得她不自由吗?”
&ep;&ep;“也许吧,你阿公只有她一个孩子,家大业大,他希望她可以成年后尽快接手。”
&ep;&ep;“她不喜欢阿公的生意吗?”
&ep;&ep;“她不喜欢的是你阿公,因为他从来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他自己也说过他是一个好的生意人,但不是一个好父亲。”
&ep;&ep;聂儿点点头,大致能想象到阿公望女成凤的背后,她受了多少委屈,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躲家人躲得远远地,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想被父亲操控一生。
&ep;&ep;“那——阿婆,为什么她不要我了?”
&ep;&ep;阿婆手下的针略微停止,时针在这一瞬间似乎难以继续向前,“因为她是个坏孩子啊!”她长舒一口气,可道不明的悲伤拥堵在胸口,怎么都舒不出。
&ep;&ep;聂儿听到她说出“坏孩子”这个词,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并不喜欢阿婆说母亲的坏话,尽管她自己也觉得母亲不是个有担当的人,但深层意识里聂儿相信她有自己的苦衷。
&ep;&ep;聂儿换了一个话题,“阿婆,柜子里的照片上有两个女孩,除了她另一个女孩是谁?”
&ep;&ep;阿婆的脸上飞快闪过难堪的尴尬颜色,这是刘家一世的罪孽,没有人为那个可怜的女孩赎罪,没有人记得曾经那个在一院鸽子里同鸽子一起跳舞的女孩,没有人记得她的笑颜曾经比初开的牡丹花更加绚烂耀眼,更没有人记得她身有几十处伤口,客死异乡。墙上的白石灰皮剥落一地,阿婆又是一声轻叹,岁月能改旧换新,但却洗刷不掉罪孽,人被天俯视,被地仰视,从没什么能逃过天地的眼睛。
&ep;&ep;聂儿看阿婆不回答自己,以为她没听见,于是又问道:“我是说那个脸上有一个酒窝的女孩是谁?”
&ep;&ep;“她,也是我的女儿。”
&ep;&ep;聂儿的眼睛一下都不眨,“你不是说你和阿公只有一个女儿?”
&ep;&ep;“她也是,她比你母亲小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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