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去寺中给他送信,说“襄城县失陷、县外来了一群溃卒”的那个兵卒。这个兵卒“不”了好几句,总算把话憋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是只有十余骑!”
“那是多少?”
“这十余骑夺下东城门后,又有数十骑从田间杀来!”
“那也不过数十骑罢了!”
“远处数里外烟尘四起,更有无数人马杀来!”
蔡渠帅呆若木鸡,楞在那里不再说话了。他身后的军官们纷纷叫道:“定是荀贼亲来了!将军,城门已陷,城是守不住了,咱们快点逃命去吧!”
前次黄巾军在阳翟城外大败,十万众兵败如山倒,当时夜色下满山遍野都是逃兵,荀贞率众紧随猛击,杀伤数千,给这些黄巾士卒们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今一听城门已经失陷,城外烟尘弥漫,似是荀贞亲率主力来到,帐中诸人无不心惊胆寒,无有斗志,乱哄哄叫嚷着,求蔡渠帅快点下令撤退。蔡渠帅长叹一声,说道:“可恨!可恨!”竖耳倾听,县东越发乱了,应是“贼兵”已入城中。
他叫道:“罢了,罢了!”大步出帐,上了坐骑,由侍卒、诸军官和早乱成一团的帐前兵卒们簇拥着,打马一鞭,往营外的县西城门奔去。
出营门时,他不忘向县寺的方向望了一眼,颇是遗憾:“可惜,不能把那个美人儿带上!”
……
攻克郏县的消息传来时,荀贞正在李宣家中做客。
程偃在堂外脱去鞋子,轻手轻脚地进来,走到他的身后,附耳轻声说道:“辛瑷和苏家兄弟送来捷报,说克复了郏县,斩获贼兵两千余,并斩贼守城渠帅一人。”他愕然回首,看了一眼程偃。
程偃知他这一眼的意思,是在怀疑捷报是否准确,心道:“最先接到这捷报时,我也怀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捷报绝对准确。
荀贞“噢”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程偃退出堂外。
坐在荀贞对面的李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紧急军情?”
荀贞把心情镇定下来,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抿了口水,笑道:“辛家玉郎打下了郏县,斩杀贼渠帅一人,斩获贼兵两千余。”
李宣瞠目结舌:“啊?辛瑷打下了郏县?”
“是啊。”
“今早荀君派他去郏县时,我在旁边,记得他只带了五十骑?”
“不错。”
“五十骑打下郏县?我听说郏县的贼兵足有五千之众啊!”
荀贞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在李宣面前,他不愿表现出自己的茫然疑惑,轻抿茶水,淡然笑道:“玉郎勇悍,苏家兄弟亦皆猛士,他们带去的诸骑也都是我部中的勇敢之士,虽只五十骑,足敌贼兵五千众!”
李宣犹自觉得不可思议,连声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
时间回到昨夜:
昨夜三更,陈褒、刘邓、原盼率众杀了黄牛角和里中的黄巾士卒后,放火点屋,鼓噪杀去北城门,沿途乱丢火把。到了北城门下,守卒没有防备,一下就被他们杀散了,他们遂打开城门,放下护城上的吊桥。
荀贞得了陈褒的报讯,早在县外十里处埋伏了,见城中火起,接着闻报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乃伏兵大起。他披重甲,执长矛,身先士卒,奋勇先击,头一个冲过护城河。文聘带着本曲的士卒紧随在他的后边,乐进、许仲、江禽率诸曲士卒无不争先恐后。
入城后,荀贞一面遣人攻杀,一面令人登高大叫:“故北部督邮到!”县中的李氏等大族闻听后,纷纷聚众响应,斩杀“贼兵”。如此,里应外合,内外发力。三更入的城,不到五更县城就易手了。计算战果:共斩杀敌卒两千余,俘获两千余,大约只逃掉了几百人。
因为城池新得,县中可能还有黄巾“余贼”,荀贞担忧如果郏县的黄巾军闻讯赶来援救的话,可能会出现变故,因此遣辛瑷、苏则、苏正等骑连夜赶去郏县外,一则监视郏县守卒的动静,二则若是郏县果然出军来援,他们是骑兵,可沿途骚扰之,也能给县中多一点准备的时间。
只是万没料到,辛瑷、苏则、苏正只用了五十骑就打下了郏县,而且斩获两千余!
如果说他们打下郏县还可以理解,也许他们是用了什么计谋?但这个“斩获两千余”就很难理解了。
五十骑斩获两千余,相当於一骑斩获四十。战场厮杀可不是游戏,一场仗打下来,一个人能斩获一级都是有功,汉家军律赏格里有关“斩首捕虏”的赏赐规定也只是规定到了“斩捕八级”而已,再往上就没有了,一次能斩获八级已是军中少见之勇士了。前汉的樊哙号称勇将,而观其历次战功,最多的一次也只是斩敌二十三级,加上捕虏,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斩敌八级,捕俘四十四人,共计五十多人。勇如樊哙尚且如此,何况辛瑷、苏则、苏正等人?荀贞承认,辛瑷、苏则、苏则确是勇将,但不管他们有多勇,荀贞却也不认为他们能比得上樊哙。
抱着这个疑问,他无心再与李宣多说,将椀中温汤徐徐饮完,借口说需得安排人手接防郏县,告辞离去。
李氏在郡中有盛名,黄巾兵卒们虽是“反贼”,但忠孝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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