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大纛上的黄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耳畔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接近,多铎斜睨一眼,静静等着。
“奴才特来向豫亲王请罪!”
耿仲明双膝跪地,目光躲闪,衣甲上满是黄土,跑得连头盔都丢了。
他身后跟着的数名正黄旗汉军骑兵也都是惊魂未定,狼狈不堪,忐忑的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一向以残暴着称的多铎,这时却冷静得可怕,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些汉军的残兵败将们,便收回目光投向冲沟附近战场。
本就没对这些汉人报以太大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过多的失望。
冲沟附近的满洲护军阵型已经被冲散,只剩下几十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多铎双眼微眯,心中明白尚善已经救不回来了。
“刘芳亮殿后的骑兵不过数百,你带了一千多人去救,怎么败的这么快?”
耿仲明仓皇抬头,话音颤抖。
“那些骑兵都是李贼身边的老营,奴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部下都被冲散,连杀溃兵也无法阻止。”
“奴才...奴才真的尽力了啊王爷...!”
多铎按住腰间尚未出鞘的阔刃雁翅刀,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杀意,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冷哼一声,抬手示意。
“李贼这次是有备而来,不能怪你,起来吧。”
耿仲明等人立时满脸惊喜,连忙起身。
“奴才谢过豫亲王!”
多铎扬起马鞭,指向大顺军后阵,凝眸远望。
“今夜流寇的打法与往日不同,是何缘由?”
耿仲明策马上前,回想起方才作战情景仍心有余悸。
“今夜劫营的这些流寇携带了不少火器,其中一种正是火龙神书上所记的无拦炮,释放后有毒火烟瘴,明军曾专用以劫营。”
“以冲沟向下凹陷地形而言,若被流寇发现,掷以无拦炮,实在是九死一生。”
多铎喉头微动,冷笑一声。
“狗屁火龙神书,名号叫得唬人罢了,我大清勇士从不畏惧他们的火器!”
耿仲明本身是败军之将,虽与多铎同为王爵,却一个是主子另一个是奴才,地位天壤之别,只得逢迎赔笑。
话虽如此说,多铎眼眸深陷,心知身为主帅,不能轻敌大意。
白日一战,尚善带领五百满洲护军,直接冲破了大顺军的右翼,如一把尖刀插入中军,最后只有三人阵亡。
此前他一直觉得,以尚善带领的五百精锐满洲护军加上千余绿营马队,可以轻而易举击溃任何偷袭的流寇。
未成想战情会如此发展,满洲护军设伏被发现,困在冲沟附近动弹不得,一点一点被消耗干净,连派来驰援的千余绿营马队也被迅速击溃。
照此看来,这些流寇是有些新东西。
耿仲明一战败北,颜面荡然无存,更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现。
“王爷,奴才愿作先锋,戴罪立功!”
多铎上下打量他一番,手中马鞭摇晃。
“不必了,本王给你一万绿营,你在金陡关外列阵,防范李贼出关即可。”
相比于李自成的大军,显然这些在冲沟附近的久战疲师更像软柿子,耿仲明实在不想直面大顺军的主力。
但很明显,经昨夜战败,多铎已经不再信任他这个汉军主将。
“王爷放心,奴才必不负所托!”
多铎没有理会耿仲明心中的小九九,按着阔刃雁翅刀策马向前一步,将整个冲沟附近的情况尽收眼底。
随后,手中马鞭向上一挥。
在他身后,大队清军正隆隆移动,人挨着人,人头攒动。
三杆黄龙大纛各立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在即将接近冲沟的时候传出一阵急促的锣响,猛然间停了下来。
火势渐渐熄灭,几十具看不清样貌的满洲护军尸体横七竖八倒在沟下,时不时噼啪的爆响过后,只留下一片焦土。
经过连夜作战,刘芳亮和其他人一样,早已经是筋疲力尽,抽出铁枪后便栽倒在地,不断粗喘着气。
刘芳亮去找那名穿着红色镶边铁甲的清军将领也有原因,白日刘芳亮奉李自成之命,统领千余老营精骑冲击清军营垒。
彼时正是这名身着红甲的清军将领统带满洲护军,硬抗住了他的冲锋,迫使李自成在前军告急时不得不将刘芳亮撤回。
最后也是这名清军将领,带着满洲护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大顺军右翼,一举击溃了李自成留在右翼的弓箭手和炮手。
刘芳亮将深深插入尚善尸体的铁枪抽出,身上的黑色束腰箭衣已是千疮百孔,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熟悉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
“死的好!”
出了一口恶气,刘芳亮这才抬起眼眸向四周望去,惊觉此刻战场上的变化。
清军趁夜急进,三面合围而来,将昨夜的战场冲沟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摆在仅剩下这些大顺军老营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屈辱的投降或者战死。
但问题是,清军对明军降卒尚有优待,对他们这些大顺军的老营却是从无留手。
自山海关撤退以来,所有投降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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