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祖宗,那是过门儿的媳妇应有之义,不过按照关中人家的规矩,都是夫唱妇随。
敬君弘生前的爵位只是县侯,虽然死后被追赠为绛国公,但那也只是追赠,墓碑上可以这么写,但祭祀却依然要按照侯爵的档次来办。
因为他原先太平县的爵位已经无后人袭承了,而唯一剩下的独子敬玄,已经凭借自己的本事受封了新的爵位。
所以像李真现在这样企图以公卿之礼来祭祀先人,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但大概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亦或者是其他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无论敬玄怎样劝说,李真都无动于衷,非要按照公卿的规格,为此还特地派人把户县县衙的一众地方官给叫了来,按她的话说,她是公主,死去的公爹是侯爵,二者综合一下,不就是公卿了?
公卿祭祀,地方官员无论职位大小,都是要出席的,本来正是秋收农忙的时候,刘仁轨又是个闲不住的贱皮子,匆匆忙忙的便从田地里被喊来,脸上那幽怨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栖惶。
面对刘仁轨投过来的眼神,敬玄只当没看见,任凭固执的李真在那颐气指使的呼喝丫鬟们搬这搬那,早上刚进行过一场剧烈运动,这会儿整个人除了心情,其余身体部位都非常低落,便由得她去了。
而宇文修多罗则因为破了身子的缘故,走路十分不便,虽然自己已经说了她可以改日再来祭拜,但这妮子同样十分执拗的跟了过来,此刻正把小小的敬婵当成拐杖在使呢。
在场的,不少都是明白人,一看宇文修多罗这样就明白了几分,于是就更加不敢触怒李真的霉头了,哪怕一张案几来回折腾好几遍,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义成公主笑容满面的走到敬玄跟前,看了看在场间一静一动,反差巨大的两个女人,抿了抿嘴说道:
“是两个好女子,这可是你的福气,别哭丧着脸,笑一笑,好歹让你父兄看看你这个一家之主。”
敬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姨娘就不要笑话晚辈了,说不定父亲和兄长正坐在墓里头指着晚辈说闲话呢。”
“你这孩子…”
义成公主笑骂道:
“有这样两个妙女子相伴,有何不好?闺房间不也多了许多乐趣?你若是嫌不够热闹,好说,老身这就修书一封去西域,让另外一个也赶来长安与你们团聚如何?”
敬玄脸皮顿时抽了两抽,妘姬充其量就是自己的一夜情对象,而且自己还是被迷翻的那个,真要来了长安,说不定全家都会着了她的道,连忙摆手拒绝道:
“别,千万别,两个就已经够晚辈头大的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晚辈的小命?”
义成公主鄙视般的看着他:
“瞧你这个没出息的,长安城里那些勋贵,有谁后宅里没个七个八个的?才两个而已就受不住了?将来还怎么指望你为敬氏开枝散叶?”
敬玄听罢只是干笑着不搭话,不错,长安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家里几乎个个都是娇妻美妾扎堆,非但如此,有些还喜欢养外室,但这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之前敬玄为了生意,特意打听过长安城的勋贵府上平时最大的开销是什么,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几乎全他娘的是名贵药材。
而且还都是虎狼之药,怪不得一个个那么短命呢,天天这么胡搞瞎搞,不早死才怪了!
为了不让义成公主就这个话题再唠叨下去,敬玄只好问起了别的:
“姨娘,西域那边来信没有?我的提议,他们接受吗?”
义成公主笑眯眯的反问道:
“三千贯对一群成日里躲在喀山靠野味充饥的落魄王族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敬玄敏锐的捕捉到义成公主话里的地名,喀山,不就是后世的慕士塔格么?
那里海拔高得简直可怕,能住人?一想到那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将来会生活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敬玄心里变得有些不忍,试探性的问道:
“姨娘,若是我一年给他们六千贯,让他们把孩子送到长安来,你说他们会不会答应?”
义成公主听罢笑了起来:
“怎么?这会儿又心疼起自家孩子来了?”
义成公主一边说,一边瞅了瞅注意力没在这边的李真和宇文修多罗,又笑道:
“你就不怕那两位闹起来?万一妘姬生的是男孩,将来是有机会继承家业的,你觉得你能搞得定?”
敬玄闻言,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是啊,别说妘姬的孩子,就是长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也马上要出生了,万一将来孩子知道真相了,会不会也哭着闹着找自己这位老爹要糖吃?
而且按照时日推断,妘姬应该比长沙公主晚个一两月临盆,那这样算起来,长沙公主肚子里的那个,才是自己真正的长子或者长女啊…
见敬玄表情纠结,义成公主好言宽慰道:
“你也别想太多,在咱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看来,喀山的确艰苦,可你别忘了,月氏王族能在那苦寒之地苟延残喘上千年,说明也不是活不了人,而且那孩子对月氏王族来说,可是将来复国的倚仗,必定会小心呵护,你的担心,难免有些多余。”
敬玄听罢,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把孩子带回长安简单,但自己怎么对外解释?总不能一直关在家里不让见人吧?
这时满头大汗的李真从远处走近:
“夫君!都好了!”
敬玄和义成公主对视一眼,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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