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台殿朱门内,谢女史跪在皇帝脚边的猩猩红绒毯上,背朝殿门,头栽下去,玉背起起伏伏,娇喘吁吁,手也不歇着,胆儿壮地又揉又挤……那野媚拽性儿,连御袍都胆敢掀起来!
衣裳片还残着几块叫人浮想联翩的可疑水渍。
皇上眯着眼,呼吸沉沉,两个腮帮子红汪汪,多诛几个北狄也没这么痛快。
这顿午膳,消化得应该痛快!
胥不骄扬高声音,贴心回应:“看情形没什么大事,该是请个午安。不骄叫太子等会儿再进来。”说着猴急地将门盖牢,颠下去了。
里头忙得热火朝天的,怎敢随便败了天子性致!
揩拭到最后,边角浸进去的油渍也难弄干净,但总算不会不雅观,谢福儿舒口气:“圣上,你看怎样。”
皇帝坐在大叶紫檀四脚霸王怅上,龙眉豹颈,坐姿雄异,掸掸裳袂,瞥一眼袍子,不咸不淡,勉为其难:“还成吧。”
谢福儿退到阶下,悄悄望他,说不出的心肉发紧。
要是换上精庐外傅的衣服,他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登徒子,她摘胡子捋头发跟他拼命不在话下。
可现在他袍上的绣龙,蔽膝上的金缕玉钩带,样样都提醒了她只能顺其意思,不能造次。
谢福儿一副唇开了又合,情不自禁悄悄吐出:“泥,煤。”
一点樱桃,两行碎玉,唇色光亮鲜艳,水泽丰沛,红山楂似,涂的是南都牛髓唇脂,产自广东始兴。
时下在民间闺阁女郎中颇流行,听说价格还不低,宫人也会找机会托人购买,在宫里算风靡。
皇帝手擎下颌,正欣赏,冷不丁见她唇启唇合,出了声,眼一沉:“何为你妹?”乍一听不像什么好话。
自己刚才说什么了?谢福儿瞪住皇帝。
皇帝看她样子,愈发笃定是冒犯言语,刚刚揩汤汁时本就没痛快,有口气堵着,现在彻底翻了脸:“混账!哪儿来的污言垢语!”
谢福儿咻地跪在霸王怅边,又叫宫外的阿赏躺一枪:“冤死奴婢了。是奴婢父家侍女的家乡话!并不是骂人!奴婢跟着她久了,成了口头禅,时不时就顺溜着说出口了!”
皇帝不信:“不是骂人?那你倒给我讲个四五六七出来。”
这可难不倒谢福儿,脑子飞转,努努嘴:“阿赏说啊,她们云南大理古时有个段姓小王爷,最爱拈花惹草,每回出国境游玩,都能遇着个美女,但每次带回家,他的风流爹爹都要叹气摇头:这个不行,你妹啊。小王爷敬重父亲,只能放弃美人。久而久之,老王爷那话传出来了,当地人遇着长辈高者,都得感叹一声你妹,语气词而已,并没实际意思,以示尊重和顺从。”
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谢福儿偷掀眼皮,见皇帝脸色青灰,腮肌也在一颤一动的,正发慌着,门口传来胥不骄声音:
“陛下,太子已经过来了。”
皇帝立刻扫去脸孔阴翳:“请。”
谢福儿也没得令退下,赶紧下阶站到一边。
这高长宽真是福音,上回清凉殿,这回曲台殿,亏他及时出现。
朱门开,麟奴拖着十围腰身,香汗淋漓地嘿咻进殿,一如往日油光水滑。
参拜过后,皇帝温和道:“拖个大一点儿的椅子给太子坐。”又朝太子道:“麟奴,你又富态了不少,该是减减了。”
宫人搬来宽椅,麟奴将屁股塞进去,擦了把汗,羞赧道:“父皇眼光真不是盖的。上月本来遵着御医的单子,减了几餐,这月天气凉快了一点儿,忍不住开了胃……”虽是叔侄血缘,到底是已经过继到名下的嗣太子,仍以父子称呼。
皇帝怜爱,叫宫人搬来金铜大冰盆,为储君送凉,麟奴连忙推却:“父皇腿脚着凉,病容易复发,禁不起冷气,快端下去!”
皇帝喝住宫人,严叱:“拿进来!太子禁不起热,一热就嗳气头晕犯呕。”
宫人要转身,麟奴嘟嘴叉腰:“不成,龙体为重,儿臣热死也该!”
皇帝目泛笑意:“乖儿。”
太子睫毛眨巴:“父皇。”
谢福儿看呆了。
一派父慈子孝,你推我让,其乐融融,别说皇家,就连民间普通父子也难得有这种场面,这是闹哪样!
宫人倒无动于衷,像是早就习惯了两人相处模式,搬着几十公斤的冰块进进出出好几趟,累得半死,最后还是听了皇帝,将冰库搁在殿门口。
天伦之乐完毕,麟奴才说明来意:“儿臣这回来是为了北匈奴一事,听闻边境几名太守的联合奏折已经呈到了父皇案前,父皇应该看过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准奏。”
谢福儿看太子样子,说得顺溜,不像是第一次奏请,皇帝更不像第一次回绝,直截了当:“眼下不是出击北狄的好时候。”
麟奴神情并没波动,像早就知道皇帝会有这个回应,微笑:“父皇可否再考虑一下,毕竟是几个郡的太守联合上书……”
皇帝大手一举:“朕知道了。”
麟奴笑意凝在脸上,本就挤得不见的绿豆小眼睛一眯,更是不见踪影:“儿臣明白,就不扰父皇了。”
匈奴之患一直悬而未决,打从孝昭帝命丧于匈奴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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